苏子博拉住冰儿低声问道:“冰儿,那锦帕是你婶婶亲手所绣吗?”
冰儿刚想回答,孟婆婆已赶来伺候,将茶水递与冰儿,苏子博松开冰儿。
冰儿将他扶坐,道:“公子先喝些水。那锦帕是我婶婶亲手所绣,不知公子……”
苏子博猛一阵咳嗽,冰儿忙帮他拍了拍背。
孟婆婆也在一旁,这才发现冰儿衣服湿透。冰儿之前冒雨前来,又帮苏子博扎针,到现在都没换过衣服。
孟婆婆忙道:“冰儿姑娘,你身上衣服透湿,又忙了这么久,要不先换下来,免得受凉。”
冰儿也才觉身上冰冷,刚要开口,苏子博道:“孟婆,你将冰儿的衣裳拿到这里。就在隔间换吧,我还有话与她说。”
孟婆婆请人去取衣服,见冰儿脸上留有汗水、雨水混着泪水的痕迹,又去打了盆水请她洗脸,还叫熬些姜汤给她暖身子。
冰儿换了身干爽衣服,热水洗了把脸,顿觉得暖和了很多。只是她不知苏子博为何对锦帕如此感兴趣,心里有些忐忑。
冰儿刚踌躇踏入苏子博房间,孟婆婆感念她医好了苏子博,把姜汤端到她面前道:“冰儿姑娘,你把这姜汤趁热喝了吧,消消寒气。”
冰儿接过,对孟婆婆感激一笑,孟婆婆突然愣住了。冰儿喝完,发现孟婆婆还呆呆地望着她,便道:“孟婆婆,我脸上还有脏东西吗?”
此话刚出口,冰儿心道坏了!师娘说这易容妆不能淋雨,情急之下竟然忘了。本来脸上脏也看不大出来,偏偏这一洗干净……
孟婆婆回过神来,向苏子博道:“少爷,我们府中真是养人!冰儿姑娘呆了这段时日,变得这般美了。我人老了,眼也花了,之前竟没看出来。”
小乔来送药,正好看到冰儿,一时也呆在那里。
孟婆婆顺手将药递给冰儿,道:“冰儿姑娘,你伺候少爷喝药吧,少爷还等着你。”
冰儿硬着头皮,端着药一步步走向苏子博,芳心大乱,不知该如何圆场。
待挪到苏子博面前,她低头垂眼,轻声道:“公子,请喝药。”
苏子博见到冰儿,如沐浴着和煦春风,周身被明媚阳光照耀,每个毛孔都莫名愉悦欢乐。
冰儿将勺中药水吹凉,送到苏子博嘴边。见他还一直看着自己,不张嘴,也不说话,不由有些发窘。
苏子博见她俏脸微红,睫毛闪动,不甚娇羞的模样更让人心神荡漾。
冰儿无奈,又大声了些:“公子,请喝药。”
苏子博似大梦初醒,忙将眼神收回,道:“你,先放一旁吧,我一会儿喝。”
他对冰儿与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休息会儿。”
冰儿如获大赦,忙起身向苏子博行礼,抢在众人之前回房。
她在榻上用头捂住被子,心想,怎么办?是继续留在苏府,还是走为上策?
如果现在走,之前数月的心血白费不说,回去如大师哥逼婚,自己没有任何筹码可对抗。可如想继续留在苏府,又该如何解释容貌的变化呢。
思来想去,她决定就按孟婆婆所说,苏府水土太养人。再一想变化有些大,大家眼睛又没瞎,万一遇到有人较真还挺麻烦。
或者就说当时和婶婶出来,担心被坏人欺负,所以易了容。进府一段时间发现公子是个大好人,但又担心公子怪罪她欺骗,就一直不敢真面目示人。嗯,就这般说吧。
临睡前,冰儿想起方才苏子博看她那痴痴的眼神,不由心如小鹿乱撞。
苏子博人才风流,胸襟坦荡,待人宽厚。朝夕相处中,她不知不觉对苏子博产生了倾慕之情。出于女子的直觉,她觉得苏子博也喜欢自己。
最重要的是,苏子博看重的不是她的美貌。在她还“丑”时,苏子博就呵护她,尊重她,给了她最多快乐和自由。
心思萌动间,她又想起了师娘所说,富贵人家的公子都会娶几位夫人,因世俗认为理所当然。唉,如果是这样,她可受不了,宁愿不要嫁给苏子博,也不想和其他女子争争抢抢。
想到此,冰儿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苏子博今夜却注定无眠。
他无意中拿到冰儿转赠的梅花锦帕,竟与娘亲所留锦帕一模一样。他生怕弄错,赶回寝房仔细比对,确认赠梅花锦帕之人定与娘亲有关。
这一重大发现,燃起了他获知娘亲信息的渴望,而这个线索竟来自冰儿。
几日之间,苏子博先为冰儿回府担心,又为重见她而欢喜,再为发现锦帕而激动。不由情绪大起大落,导致了旧病复发。
一直保持冷净无求的苏子博对此倍感无奈。因不知从何时起,他已对冰儿动了心,有些情难自已。突然间又见她真容,更加无法自拔。
冰儿的盛世美颜近在咫尺,灼灼其华。燕城中不乏花容月貌的女子,每年也有倾国倾城的美人从各地入宫,但冰儿足以让她们中的每一位黯然失色。
苏子博苦笑了下,又或者,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思来想去,远处隐隐传来鸡鸣声。天还没亮,哪只鸡儿这么着急打鸣。
苏子博望向窗外,天色竟然开始泛亮。他想起一件事儿,叫来孟婆婆,嘱咐她在天亮前办好。
冰儿昨夜为苏子博担心加医治,后又为自己真容暴露思虑,耗费了不少精力。待起来时天已大亮,她忙梳洗出门。
想到已被发现,她干脆就坦坦荡荡,紧绷神经准备应对。最终还是要给苏子博一个周全的解释。
冰儿先遇上了打扫庭院的仆人和奴婢。他们像往常一样叫道:“冰儿姑娘。”冰儿松了口气,看来大家对她的容貌也没那么在意。
冰儿又遇上了小乔等姑娘们,也都笑着向她行礼问好,并没发生她想象中的好奇和询问。
冰儿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不会在梦游吧?她掐了胳膊,哎呦,好疼!
冰儿又摸了摸脸,难道易容妆还在?刚好路过九曲折廊,她伸头往湖水里照照,是明眸皓齿呀?要么小乔昨晚已经看过,见怪不怪了?
冰儿一路纳闷着到了苏子博寝房,先见到阿九。阿九道:“姐姐早!少爷刚用过早膳,你进去吧。”
冰儿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把阿九拉到一边,悄悄问道:“阿九,你不觉得姐姐有什么变化吗?”
阿九道:“没啊!姐姐你怎么了?今日多擦了些粉吗?”
冰儿只好放过阿九,满脑子问号地进了苏子博寝房。阿九她在背后轻轻松了口气,还做了个鬼脸。
苏子博正盘坐在外间垫上喝茶,见冰儿来了,指着对面坐垫道:“你来了?坐吧。”
冰儿刚道:“公子,我……”
苏子博道:“听孟婆婆说,昨晚沈郎中没及时赶来,多亏你先施针医治。”
冰儿道:“我也是情急之下,拿公子做了试验,还请公子原谅。”
苏子博道:“你是和谁学过吗?”
冰儿心想言多必失,便答:“未曾学过,只在一本医书上见过,碰巧还记得。”
苏子博道:“那我运气真好!也该好好答谢你。你想要什么谢礼?”
冰儿没想到开场会这样,但越轻松越可疑,小心道:“冰儿不缺什么,多谢公子!”
苏子博道:“不可。你什么都不要,我无法心安。”
冰儿见他说得认真,美眸一转,道:“那我可否留着这个机会,待需要时再向公子讨?”
苏子博道:“当然可以。”
冰儿忍不住道:“公子答应太快了,万一我要的,是公子不能给的呢?”
苏子博道:“凡是你要的,我自会想办法给。”
冰儿不由心中一动,但想还是找到合适机会再提为妙。
苏子博道:“好久没弹琴了。我已命人将‘余音’放在芙蓉亭,我们现在去吧。”
冰儿陪在苏子博一侧,路上遇见府中人都纷纷问好,但没人多望一眼,多问一句。
冰儿实在纳闷,难道自己易容久了,真的没以前好看了?
此时,言燮平从身后轻手轻脚地过来,拍了一下冰儿肩膀,道:“冰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子博都等得……”
冰儿转过身来,言燮平突然楞住了,话说了一半没了下文。
冰儿问道:“言公子,你们都怎么了?”
言燮平却如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只顾看着冰儿,手停留在半空,再也说不出话来。
冰儿见言燮平如此,终觉这世界正常了。不过这反应也太夸张了,没见过美女嘛!
冰儿和言燮平玩笑惯了,回拍他肩膀道:“我和公子去芙蓉亭弹琴,你去不去?”
言燮平这才放下手臂,合上嘴,看看苏子博,又看看冰儿,道:“我,我……”
苏子博拉了下他,道:“走吧,一起去。”
言燮平一路梦游似地跟着,听苏子博和冰儿弹奏。冰儿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清,不似之前神采飞扬。
苏子博见他如此,便道:“我和燮平去去就来。”
待到冰儿瞧不见了,苏子博举手在言燮平眼前晃晃,见没有反应,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下。
言燮平吃痛,清醒过来道:“子博,为何打我?”
苏子博道:“你终于醒了。是不是花痴病又犯了?”
言燮平道:“你才犯花痴,你全家都犯花痴。对了,刚才那位,是冰儿姑娘吗?”
苏子博点点头。
言燮平道:“我觉得也是。可怎么像变了个人?是冰儿姑娘却又不是了。”
苏子博道:“是冰儿。”
言燮平道:“那她之前,之前……”
他见苏子博笑而不语,突然恍然大悟,拍了下脑门道:“哦,她之前是不是易了容?也确实,冰儿姑娘要是不易容,当时在大街上早被抢走了,哪儿还轮到你捡回家。”
苏子博见他恢复如常,松了口气道:“冰儿不想再提及。我可是严禁府中人谈论此事,你也知该如何做吧?”
言燮平答道:“那自然,那自然。”
两人说着回到芙蓉亭,冰儿见言燮平不似刚才那样痴呆,也放下心来,弹了一首之前他们共谱的旧曲。苏子博坐在一旁看书,听琴,闻鸟鸣。
此后,言燮平每日都来苏府报道,但不像之前喜欢单独找冰儿,每次拉着苏子博一起。
苏子博也不介意,早上先教冰儿武功,言燮平来后就去弹琴论诗,下午晚上接着练功,有意让冰儿尽快提高。
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冰儿将苏子博所教的武功招式基本背熟,只是运用起来还显得不熟练。
苏子博不再询问婶婶及身世相关的事情,她却也没能找到机会去肃王府,心下不由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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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情简介】 嬴冰儿,原江湖中一门派普通弟子,为躲避大师兄纠缠,掌握自己命运,在亲如姐弟的石青支持下,下山入燕城肃王府盗画,却身不由己卷入更多。不料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江湖恩仇,王府深怨,大漠祸福,国爱家恨,皇宫权谋,唯爱与坚持,才能一步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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