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年,他们第一次考物理时都得了满分。他的位置靠近窗户,在她的斜右方。物理老师当众表扬了他们,然后把物理课代表这个职位交给了他们两个。
当老师念出他的名字时,她不自主地往后面看了他一眼,而他也注意到了她那匆匆一瞥的眼神。
他们都是住宿生,每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他们总要把高高摞起来的作业搬到老师那里。从教室到办公室大约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他走得很慢,时常在后面听到她不断催促的声音,他不说什么,望着她的背影慢慢地走着。
那段距离他不知道计算了多少遍,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但每次送作业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有时候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很积极地完成老师交给他们的任务,时常很用心地完成她的绝大部分工作。
在一次送作业的路上,室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她大声地说他喜欢她。她立刻转过身去,心想:奇怪,刚才他还在我后面呢,怎么现在没影呢?
她没有多想,或者来说,她只是把他当成普通朋友。
高二那年,她谈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朋友,虽然男朋友的花边新闻时常传到她的耳朵里,她想不要太过分就行。一天晚上,她看见男朋友和另一个女生在操场上搂抱在一起,二话不说就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以为意地说,我和朋友打赌,说我出马能追到班花,现在我赢了。
她气冲冲地跑开了。他也知道她谈恋爱的事情,在那段时光中他一直在刻苦地学习,成绩飞快地提高。他想,这样她就会多多注意自己了。
有时你会发现爱情没有道理可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那一眼,他就喜欢上了她,但她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心动的感觉。爱情中的不对称在于付出和收获没有一个恒定的数据去判断爱与被爱的程度,有很多人付出真心也依旧在被框定在朋友二字,想要在“朋友”面前加上一个“男”或者“女”比登天很难,而最糟糕的结果是成为熟悉的陌生人,连朋友的角色也丢失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他喜欢她,但她只能把他当成自己的好朋友。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强求不来,只等离开。高考结束后她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而他只身踏上南方的列车。离开前他和她打赌说,他们班的女生肯定比男生多。她笑笑,她清楚地知道他的专业是机械制造及其自动化,男生比女生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赌,她赢得毫无悬念。
开学没几天,她就收到了一份礼物。这是一只毛绒绒的大熊,身高足足有1米5。这让她的室友很羡慕,纷纷说是男朋友送的吧。她笑着摆摆手说,一个好朋友打赌输了送给我的。
在大学里她谈了好几场恋爱,每次都是没开始多久就结束了。在失恋的时候她通过手机向他倾诉着自己的遭遇,他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后来有一天他没有忍住向她发了脾气,紧接着他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他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或者来说他再也不能心平气和地听她和她男朋友的故事。那个赌,他抱着必输的心态,想以这个借口送她一件礼物。他不知道输赢,以为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可以在最后反败为胜。只是他的从朋友到恋人的进阶之路,在第一眼就已经被卡死,头破血流也依旧无法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后来她在大学里没有再谈恋爱,看着躺在通讯录的号码,她也没有再主动拨通。
毕业后的一天,他主动给她发了他女朋友的照片,说是要让她参考一下。她看到时连忙拿起镜子,因为她发现他的女朋友和她长得很像。她祝他幸福,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愧疚涌在自己的心头。
她问一个朋友,这么多年我是不是耽误他了?
朋友回答,你并没有耽误他,在你们那段的时光中,你是他脑中所构筑的理想伴侣的一个影像在现实世界的很大程度的吻合。喜欢你没有错,他最后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娶的那个人与你有关,但又与你无关,你们的出场顺序也没有错,也许因为你的参与他才找到了另一半。
她是一个豁达乐观的姑娘,也在慢慢地寻找着自己的幸福,只是这次她不再任性。
没有道理可言,没有那么多地“他以为”,也没有那么多固定的认知去框定爱情的标准。它时而霸道,时而无情,时而柔和,任何用一种故事或者一种评论来揭示它的本来面目,到最后才发现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没有道理,就是最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