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在人们的盼望中姗姗来迟。虽然是周末,我没有沉浸于美酒一般描绘这个节令的诗词,而是早有打算,想用这两天时间去体验一下“清明前后,种瓜点豆”的快乐。
好在有村里分给母亲的一块边角沙土地。这块地西面临近通往村变电所的那条路,北临一条小河。种庄稼土质不算好,去年我便种了一行速生杨。还有一大片空着,计划种上花生,也不至于夏天时再杂草丛生了。
鲁中的春天其实是干旱的。“春雨贵如油”在我们这里得到了应验。风吹不止,阴晴不定,却难得下雨。又赶上农田暗管正在整修。为了防止花生出芽率低,我准备采用原始办法,先拉水滋润土壤,再点种花生。
吃过早饭,我把早已准备好的容量二百多升的塑料储水桶搬上了电动三轮车,把蛇皮管从自来水管引向储水桶,打开水龙头开始接水。这期间,把准备好的化肥种子还有镢头、小水桶等工具都放在了车上。
接完水启程。迎着太阳的笑脸,驾驶三轮车一路小心。还是瞥见齐膝的的麦苗翩翩起舞,听见翠鸟唱起动听的歌谣。不知不觉,来到了目的地。这里没有人,但是景色非常美。蓝蓝的天空下,青葱的树木竞相参天,干涸的小河底与岸边都是郁郁青青的草色,河的北岸是一大片别人承包的菜地。把车停在路边,打量一下这块长方形空地,仿佛不屑一顾。
拿起镢头,开始调沟儿,以备浇水。这个活儿是父亲的绝活,他去世十六年了。以前我也或多或少干过,总是被父亲阻止,因为我调得弯弯曲曲,而且不够深。岔开双腿,躬下腰来,举起镢头,让镢头落在预想的地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干旱,土地板结似的硬,镢头也仿佛不太听话,不一会工夫便把手磨起了泡儿。我想,当年父亲怎么坚持的呢?而且坚持干了一辈子的农活。一种无形的力量充斥着我的内心。我咬咬牙,继续干……
第一条沟儿调完了,手感觉到了疼痛。看了一眼,血泡已经被磨破,镢柄上也有了血迹。这时候几只麻雀叽叽喳喳,仿佛在嘲笑我“只会拿笔,不会稼穑”似的,我又一次咬咬牙,抿起嘴唇,抡起镢头……两条,三条……半晌以后,伴随着我不均匀的喘息,沟儿总算是调完了。
休息了一下,接下来便是浇水。用蛇皮管把水从储水桶里面引出来,不是一件难事。一边接水,一边提水,几个小水桶交替着用。提水浇沟儿,不能任水自己淌,这样太浪费,工作量也太大。那得一边浇一边走动,不然水不够用的。就这样一趟又一趟,来来回回,浇了不到一半,我的腿和腰已经受不了了,那种疼痛,是我始料未及的。没办法,还是休息了一会。当我再一次开始提水浇沟儿时,腰几乎直不起来了。口干舌燥的感觉越来越厉害,看来真的是缺乏锻炼了。无论如何,我得把储水桶里的水彻底提完了浇在沟里。于是打起精神,仿佛英雄人物一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继续艰难地劳作起来,直到提完这些水,才感觉嘴唇似乎在干裂一般。
一上午还是有一点收获的,把沟儿调完了,还浇了一部分。但是看看没有浇的沟儿,还有四分之三多,心里生发出一种莫名的怯意。本想非常简单的事情,怎么就连水也没有浇完呢?
下午的任务就是继续拉水提水浇沟儿。按部就班接完了水,开车抵达目的地,不长时间就浇完了一储水桶。于是回去再接一大桶,顺便喝几口水,便回到了地里。这样的反复了三次,才把沟儿浇完。这时候,晚霞照过来,我坐在车座上准备回家,看见许多熟悉的身影,有的扛着镢提着水桶,有的骑着车带着化肥,有的……他们看不出任何疲惫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就吃完饭,开车来到地里。 趁早晨时间开始点种。弯着腰,两粒花生种子一组,按照十厘米左右的株距,一组一组安放。貌似简单的事情,干起来非常不顺当。弯腰不方便了,就蹲下来干。在起来蹲下的反复中,腿渐渐的麻木而疼痛起来。一会儿就得站起身来扶一会腰。在无数次的起身中,总算是坚持着点种完了。
化肥准备好了,按照老乡的介绍,在花生种株距间隙撒下一点,以此类推。这又是一次和点种完全类似的活儿。而且化肥的量绝对不能超量,不然会把花生苗烧坏。于是,仿佛重复点种那样,半蹲着撒起化肥来……
不知不觉又到午饭时间了。可是活儿还没有干完。晌午的阳光和暮春的旱风,容不得这些花生种子长时间暴露。赶紧回家,吃点东西,喝壶茶,马上回来继续做另外一件事——掩埋种子。先用镢把裸露的种子封起来,一沟一沟,慢慢的用镢斜着左右各往下划弄着前进。化肥和种子都被盖住了。这样一直坚持了一下午。大约下午五点多,随着最后一沟封完,这次种花生才落下了帷幕。
腰酸背疼腿抽筋,不足以形容这次种花生的感觉。因为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梳理,比如实践与写诗,体力与脑力,先辈与我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