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薛飞是外地来京的大学生,父母是地市级高官,听过薛飞的意思,大概毕业还是要回到家乡的。而夕瑶是北京土生土长的姑娘,从未离开过,也没想过去外地。而且,父母一直打算送她去国外留学。所以,其实,夕瑶从来没想过她们的未来,而只要一想到她就感到无限惶恐了。这大概也是文科女生的通病吧!用薛飞的话说就叫做“杞人忧天”。可这真的遥远吗?夕瑶其实已经开始向国外的大学投考了。而薛飞似乎也在着手准备家乡本地的公务员考试了。
爱情到底是来的太早,还是太晚,连夕瑶也说不清楚了。夕瑶不是很矫情的女生,而且很多事放在心里,一直没有说出口。
转眼便是大四,夕瑶的托福和GRE已经考过,投考的学校也已经有了回音,美国南加州大学,传媒管理专业。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她终于得和薛飞摊牌了。
还是“零点咖啡”,这一次,是夕瑶早到。搅动着咖啡,盯着窗外,夕瑶的思绪纷飞,她却忽然清晰的记起了一菲,那个顶着缕缕红发的小丫头,正是她的一番话,让她在这段感情里更加游离,其实她挺对不起薛飞的。可是,一想到宿舍里姐妹们分手时的那些狗血剧情,她就没有勇气跟薛飞提起这些了。
薛飞来了,坐在对面。不知道为什么,和夕瑶在一起,他总是有些拘谨。可正是这份拘谨让他愈加放不下。他也知道夕瑶在报考国外的研究生,可那也不意味着最终结果吗!可惜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们依然很冷静的谈起南加州,谈起美国,就像那些并不会带来长久的分离,不会带来分手一样。可夕瑶还是忍不住了。她说:不如我们分开吧!这一句话的声音很轻,也很干涩,仿佛凝滞的空气忽然被打破。接下来,是他们长久的沉默。其实,说与不说,可能结果都是一样的。可这句话终究还是成了撕裂他们最后感情的一声脆响。在一室的安静里格外的刺耳。
许久,薛飞哑着嗓子,终于说出了一句“好吧!”就这样,一年多的感情,说散就散了。没有夕瑶想象中的艰难,没有一声责问,也没有最后的拥抱。走出“零点”的时候,夕瑶向空气里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好像要把胸中的郁闷一起吐出去。而薛飞早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夕瑶更冷了。从不多言多语的她本就不是众人瞩目的对象,所以,分分合合都只是属于自己的故事。她也奇怪,偌大的校园还真是大,一个人说不见就真的不再见了。连遇见都成了奢侈。图书馆里的书,优秀的课业成绩是夕瑶所剩的最后的骄傲。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真的认识过一个叫薛飞的人吗?那个人还做过她的男朋友?
又是一季金秋将至,夕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告别这个城市了。而薛飞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听说公务员考试也已经顺利通过了。当然,只是听说而已。薛飞曾经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可惜没有接到,她也没有再回。他们就这样像两条交叉而过之后渐行渐远的两条线,只怕是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加州的秋天很美,这里的空气也没那么干,尽管学业忙碌,但夕瑶还是很快爱上了这里。最重要的是,她还爱上了一个这里的白人,托尼,一个幽默、也很阳光的白人男孩,用他搞笑的汉语和滑稽的表情轻易地滑进了夕瑶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夕瑶比从前爱笑了,而笑起来的夕瑶也更美了。她把黑色半框眼镜换成了彩色的镜框,黑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就像她现在的心情,有点飞扬,有点喜悦。有时,躺在校园的草地上,仰望着蓝天,她也偶尔会想起从前,想起那时的自己和一个叫薛飞的男孩,却有恍然如梦的感觉。有时候,她会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试着握一握,可是别说是从前,就是现在好像也什么都没有握到。而这时候,托尼,可能正拎着他的大相机在她的上方或不远处给她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