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流失,刚从青春里走出来的我们,突然才意识到。意识的觉醒,有的人早,有的人晚,但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
高中有个很喜欢的数学老师,叫盟盟,在高二上学期某个时候,突然离职了。离职之前,大家有传言,但我没在意,直到作为科代表被叫到办公室,说要换新老师,要注意这些那些,才懵里懵懂地知道他要走了。他是我第一个认识的辞职的人,而我不清楚为什么要辞职,我以为,工作是会做一辈子的。后来我有一次逃课,偶然在书店遇到他,他说,你又换发型,不去上课?我说想来买点书,老师你怎么回来了。他笑了笑,说办手续,我记起,有人说,他的毕业证被扣了。
小孩的世界里有很多,友情,作业,功课,成绩,学生活动和心事,是年轻的时候担忧着的可能处理不完的事,会在处理过程中,产生自以为是的人际妥帖和成熟稳重。这些哭与笑皆有原因,在雨中,烈日下,教室里,校门外,上演啼笑皆非的青春剧,我们曾经以为,懂得一切,可是大人眼里,总是太年轻。看《橘生淮南》的时候,成熟的酒会赞助商顾止烨对洛枳说:“你说,像你们这样二十多岁的大学生,非要穿成这个样子,学大人办酒会,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在过家家,挺有意思。”大人也很有意思,自己明明年少时做过的事,却觉得现在的孩子做都是傻子。经历过反而弃如蔽履,就像菲利普追求美丽的威尔金森小姐,得手后开始觉得腻乎。
我也许是慢慢地远离着青春,可是这一刻才突然醒悟原来早已不再青春。我猜测了盟盟的离职原因,就和无数个我们左右徘徊,认为选错职业的心理一样,想要努力地挣脱出去。职业与职业之间,如同围墙,墙外的人永远在踮脚伸头,试图看清墙内的世界,而他本身,就在另一堵墙内。我处在一个离职率极其高的环境,95后➕互联网,想到过去一辈子工作的认知,如今瓦解得厉害,一年足以怀疑人生,还是屡次。
当我们开始关注公积金社保与个人保障的利害关系,我们逐渐脱离家庭关系,建立自己与社会的连接;当我们开始不再单纯地因为应试教育而去认真读书和学习,我们在试图用有限的知识和眼界,去努力看清未来的路,即使此刻迷雾遮望眼;我们开始选择不传统的路,网红营销,自由职业,不再恐同,Metoo运动,或者我们开始认可婚姻的存在,买房的必要,子女与赡养分配,以及意料以外生老病死。我们所考虑的事情与年少无关,“阳光照向窗边,白色的窗帘被风拂起,好看的男生的侧脸转过来,我在那一刻突然心动。”诸如此类的文学或电影,被一同打包进旧箱子,在一次次的搬家中,逐渐丢弃。后来,它被有的网友称为无脑青春剧或者傻白甜偶像剧。
没有想要追逝青春,也不觉得此刻是在走向世俗,我们总有那么一天,会意识到,就连20多岁,也离我们好远好远。成长是一条被现实一次次打脸的路,所以走着前人的路去嘲笑前人,会有点魔幻。时间的长河宽广到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人生足够波澜壮阔,等到时代的浪潮袭来,层层波浪被卷至岸边,傍晚时刻,潮水退去,水面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