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除了无处施展的梦想,还有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刚离开学校那个夏天,我住在朝阳大悦城附近的一个地下室里。
那个地下室像一个迷宫,从一个停摆的自动扶梯下去,一道玻璃门,这是唯一的上下入口。刷卡打开,悠长的走廊,两侧堆满杂物,门都半掩,走过时可依稀看到里面或躺或坐衣着清凉的男女。有时候目光停留久一点点,还会对视上一双楞楞的眼睛。
一段路走下来,会遇到几个分叉口,转进其中每一个分叉口都会遇到一扇需要密码的安全门。真是自成一方天地。
从其中一扇铁门进去,转个弯走到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是我们的房间,有个男性室友。
我们是同事,跟着一位有名的时尚摄影师大哥,大哥住22楼。
走廊尽头是公共卫生间和浴室。我们那段走廊的几户共用。
夏日北京很热,封闭的地下室更甚,门也是半敞开的,坐在里面常会听到拿着盆子衣服的人经过,我很少抬眼看。
有一个拖鞋走路声音每到夜里十点准会经过门口。有次我寻着声音向门外看去,半个身子略过,长发,紧身包臀裙,翘。
我有些躁动,直勾勾盯着门口。不久,淋浴声音响起,在我耳边“哗哗哗”。
水声停了,开门声传来,一阵杂音伴随着我的呼吸也变得沉重到清晰可闻。“啪嗒啪嗒啪嗒”,拖鞋声越来越近,我再次抬头看向门口,湿漉漉的长发,白背心,短热裤,抱着红色的盆子,里面是刚刚换下的包臀裙。
开门声,关门声,这女孩儿住我隔壁。
那天开始,这成了我每晚十点的必修课。
我开始留意她的生活,特想看看她的脸。
晚上收工回来,路过她的房间,门也是半掩,我放慢脚步,目光瞟向右边,正好是她的床。
有时可以看到她趴在床上或坐在床边,但都无一例外看不到脸,前者是一个美丽的背,后者长发挡住侧脸。
有一次回来晚了一点点,快走到她门口,门突然开了,还是那个红色盆子,里面的衣物和那叫包臀裙。
几米的距离,我跟着她的脚步看着背影,走了很久。
她好像是一个人住,从始至终我都只看到她一个人。
过了不久室友和我都失了业,他离开了北京,我一个人住这间地下室了。
我开始失眠,整夜睡不着,满地烟头,除了工作,还会想那个女孩儿。
某一夜,我正抽着烟,通风口的风扇声呜呜呜的,半梦半醒间好似听到了喘息声,我寻着声音竖起耳朵,风扇声变弱了,喘息声逐渐清晰。
“咯噔 噔噔噔”,随着喘息声又传来木板碰床的声音。我一个激灵,清醒了,凑到墙边,竖起耳朵,这时候全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墙那边的声音。
我第一次清晰的听到那个女孩儿的声音,那是没有语言的原始的本能的声音。
之后两天我搞清楚了,这个女孩儿的房间还有个男孩儿,男孩儿是上夜班,凌晨四五点才回来,而女孩儿好像没有工作。
又过了几天,我离开了这里。直到我搬走也没有见过这对邻居,不知道他们多大,帅或美,只有女孩儿的背影印在了我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