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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琅琊令之浪迹天涯｜大道兮渺无痕迹（五）
恩，完了！
一
黑马如闪电，从小道上疾驰而过。
天空中的晚霞，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越靠近落霞镇，柳小沙心里那种慌乱的感觉越强烈，伸手拍了拍马脖子，良驹懂人心意，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了光明顶张小仙密室中的那一幕，那种恐怖的气息，冰冷的感觉，现在想起，都觉得不寒而栗。
就在他分心的时候，偏僻的小道上，突然传来箭矢破空之声。身下的黑马狠狠的摔了出去。毫不犹疑，柳小沙一招“乱世七雄”，瞬间解决了林中的七个敌人。
不必多问，不必思考，敌人的阻止，只能说明自己是对的。
看着那些黑衣人，他没有心慈手软，只是在出招的同时，保留了一半的内力，以防不测。
鲜血从一个个敌人的身上流出，像极了天空中血红的晚霞。
或许，这落霞镇名字的由来，不只是源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吧。
不管这些人属于哪个势力，但现在都没有时间来追究这些。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和师兄们汇合。
柳小沙运功提气，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丛林深处。
绯霞漫天的苍穹之上，是不是还有一个谓之“天道”的人，冷漠的看着这世间的生与死？
天空中的晚霞越来越红，红的恐怖，红的心惊。渐渐的，红色慢慢变成乌黑。
柳小沙来到镇中，正看到段逐和素素急急忙忙的赶来，就在三人碰面的时候，天空突然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哗哗的下。
空气中，隐约飘来了浓浓的血腥味。
三人相视一看，都把目光聚在了小镇上唯一一处还亮着火光的地方：广厦客栈。
闪身进去，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二
白玉一身白衣上，点点血迹，如同盛开的梅花。
怀中的那女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旁边还有两具尸体，一名年轻，一名年长，也都是刚死不久。
林枫默默的看着白玉，一言不发。而红衣、十九、悠悠、凌波等人，身上都挂了彩。
外面大雨滂沱，店内出奇安静。
静的压抑，静得心慌。
柳小沙默不作声，将店里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心想：不知发生了什么？让白玉师兄如此悲伤，死去之人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怎么从前完全没有听他提起过。还有，这里明显有“聚沙塔”的痕迹，师兄是不是已经用过？感受着掌中的阵法，联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一幕，他握紧拳头，一定不能让别人染指“聚沙塔”，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师兄，保护好鬼谷流沙的人！
就在此时，一个步伐蹒跚的身影走了进来，看着众人说：“哇，这么多...人...热闹，来...喝酒......。”
话语间，浓浓的酒气伴随着从门口灌进来的风散布到店的每一个角落，不少人都捂住了口鼻。
众人抬头看向那醉汉的瞬间，一只手轻轻的拿走了地上的那块令牌。
听着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柳小沙抬头一看，来人不是袁教主又是谁。忙迎上去说：“袁兄，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哟，小沙...你怎么...在这里？”
“袁兄，你先到一旁休息，我这里有要事处理......”
“柳...兄...弟，你怎么不辞而...别呀，我这找不到...天涯何处觅知音...唯有一醉解千愁......。”说完，整个人如同软泥，瘫倒在地。
他忙把袁教主扶起来，找一个靠墙的位置，先把他安顿下来，然后给他服下了一枚鬼谷秘制的解酒丸。刚转身，他又想，此处情况不明，于是，又给袁教主服下一枚。
三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一个清脆的声音，缓缓的念出了李贺的这首《南园》，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声音，聚在了这个一袭黑衣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站起来，丝毫不管不顾众人的眼光，莲步轻移，走到死去的侯爷面前，拿起地上的“书生剑”，轻轻一弹，说了句：“好剑。”
说完，猝然扬剑，直指鬼谷流沙的白玉。
“都说，莫道羔裘无壮节，古来成事尽书生。可惜了这侯爷的一番心血。”说话间，剑光凛冽，朝白玉笼罩了过去。
柳小沙刚想出手，便被段逐抢了个先。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姑娘，你杀气太重！”段逐手一扬，青铜竹简挡住了所有的剑势。
“好奇怪的兵器。”那黑衣女子收剑，身影飘忽，只见整个客栈之中，到处是黑影。
叮叮当当......段逐周围火花闪耀，那是剑锋与青铜竹简碰撞产生的。
“梦里有春秋。”将竹简重重的点在左侧那个身影的胸口，段逐轻喝一声：“破......。”本体被沉重的力道击中，整个人朝后摔去，挣扎了几下，都没有起来，只得就那样躺在地上。
“隐宗就她一个人吗？”段逐说完，踏出一步，挡在了鬼谷流沙众人的前面。
“‘逐鹿君’段逐，果然名不虚传。”说话的是一个面皮白净的男子，背对段逐而坐，手上拿着一块令牌，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说完也不转身。
“你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出招吧！”段逐手一扬，竹简散开，蓄势待发。
“我有说过我要出手了吗？”那男子转过身来，手上的令牌，赫然就是方才侯爷拿出，萧复朝思暮想的“天机令”。不同的是，此时令牌上，“天”中的“人”字部分，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靠墙休息的袁月明眼睛睁开了一丝缝，看了眼令牌，又闭上了眼。
“这才是‘天机令’的用法，各位，看好了！”说完，举起令牌，蓝色的光芒照亮整个客栈，光芒越来越亮，就连镇外山中的冷远和花倾雪都看到了，蓝色的光芒所到之处，那些隐藏在林中的人，如潮水般涌向小镇中的客栈。
四
“半道如玲珑，一令解天机。”看着蓝色的光芒渐渐消散，那些埋伏的人如同潮水般涌了过去，冷远缓缓的说。
“阁主，这是什么意思？”花倾雪抬着头问。
“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奥秘，只是曾经听过而已。这句话晦涩难懂，多想无益。”
“哦......”花倾雪本还有话，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多问。
她不明白，明明那些曾经把酒言欢的人就在眼前的小镇，现在身陷危机，为什么身为阁主的他，还在这里袖手旁观？
若按照原来的性格，心中有疑问，定会脱口而出，只是现在不同往昔，虽然心中有百般疑虑，却也问不出口。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段逐看着那些蜂拥而上的人，不经一阵叹息。竹简中，千百万字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朝着那些黑衣人飞射过去，但凡被打中身体的，都失去了生命。
段逐的“逐鹿身法”灵活奇妙，在那些人中来来回回，如入无人之境，每次都收割了不少灵魂。
素素站在段逐方才的位置，一招一式简单朴素，但又蕴含着大道至简的奥妙，守住了所有想越过这道防线的人。
柳小沙则和方才说话的男子交上了手，出手间，鬼谷流沙的功夫用得行云流水，不管是“逝者如斯”还是“春秋逝远”，每一招都深知其中精髓。
那男子看到他功夫如此了得，久战不胜，便破窗而逃。
他忙追了出去，大雨中，那些倒地的黑衣人，仿佛来自地狱幽冥，即便是失去了生命，也疯狂的朝着客栈涌去。看到这一幕，更不能放过眼前这个阴阳怪气的人，那“天机令”恐怕是解开眼前状况的唯一线索。
看着眼前这些两眼无光，依旧疯狂扑过来的人，段逐越打越奇怪，不知道这些人，是中了什么怪异歹毒的法术。
“你只知梦里有春秋，那知不知道，浮生若梦？”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段逐突然一下失去力气，倒在地上，同时觉得全身仿佛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啃噬着血肉，痛苦难耐。
“妖女。”林枫大喝一声，一个人分成两道身影，一道来到段逐面前，将他抱起，放到了白玉身旁。另一道如闪电般出现在方才手持“书生剑”与段逐交手的女子面前，掐住那女子的脖子，将她带到十九身旁。
“十九，她交给你了！这些死尸，我来解决！”说完身影一闪，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柄柴刀。大笑中，朝着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手起刀落，每一次都是人首分离。
“该死！”十九咬着牙说。白玉一看，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服毒，已然死去。红衣睁开眼，便看到这一幕，强撑着说：“师兄，让我来看看，她身上是否有解药，你去看看段师弟。”
“红衣，你身受重伤，刚调息片刻.....”
“师兄，我没事。”说完，拿出一副鹿皮手套戴上，然后仔细的查看着。
白玉看着给段逐把脉的顾十九眉头紧缩，心一下提了起来，如果连十九都不能解决，恐怕就悬了。
就在此时，袁月明睁开眼，朝西北处的角落里眨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了眼。
柳小沙看着阴阳怪气的男子倒在自己面前，忙拿起拿他手中的“天机令”，折身返回客栈。
五
只见又一个黑衣人站起来，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客栈内外隐藏的人便纷纷出现。
柳小沙看着围上来的人，还有强行停止调息的悠悠和凌波，昏迷不醒的段逐，气极反笑：“哈哈哈哈......，你们想死，我成全你们。”
说完，伸出左手，疯狂的说：“让你们看看，鬼谷流沙的实力，俯首...轮回道...阴阳...掌中花。”
只见他手掌之中，幻化出一朵美艳至极的花朵，鲜红的花瓣，就像浸泡在鲜血中一样，只是枝干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让花看上去有些怪异。
“你疯了。”林枫吼道，“我不还在这里的吗？哪轮得到你出手。”说完，一指点在他百汇穴中。
就在此时，掌中的花脱离他的手掌，渐渐由虚化实，虽然只有一片花瓣，但还是让眼前众人大吃一惊。
林枫手一扬，那花就像有生命一般，朝众人飘去，所到之处，鲜血横飞。
看着面色苍白的柳小沙，白玉怜爱的说：“怎么那么急就用出了这招？你好好休息，这里有我们。”
“师兄，张教主已经坠入魔道了，天下大劫，就在眼前！”
“你说什么，九龙复苏了？”
“对。”
冥冥兮自有天意。“聚沙塔”重现，“九龙樽”寻得，就在此时，“天机令”也出现，是天意还是宿命？
“林兄，事情紧急，你能否再快一些？”白玉朝林枫喊道。
“没问题。”
“事情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先用“聚沙塔”为你们疗伤，你们都聚过来。”
白玉盘腿而坐，“聚沙塔”慢慢的的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阁主，你真的不去看看吗？”花倾雪焦急的问道，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犹如飞蛾扑火般涌向小镇，她终于还是说道。
“不急。”冷远头也不回的说。
“可是......”她正要说话，便再一次感觉到了“聚沙塔”发动的气息。
就在此时，一道杀意从身旁的人身上发出，目标直指小镇中的灯光之处，然后又消失无踪。
花倾雪呆了呆，还是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那道杀意，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冷远，琅琊阁阁主所发出的，而目标，就是白玉。
白玉正准备为其他人疗伤，就在此时，感受到了这一道杀意，目标锁定了他，只不过是一闪而过。
他刚刚到小镇，收起“聚沙塔”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三个连他都觉得难缠得气息，其中两个在一起，两人都是冷若冰霜，另一个在西边，气息浑厚如火。
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出手，为的便是等这些人。
那些隐藏在黑暗之处的东西，远比眼前这些人可怕。
就在此时，白玉感觉身后有异，刚想躲开，便被一道浑厚的掌力打伤，而“聚沙塔”也被那人拿走。
六
“袁兄，你干什么？”柳小沙强忍着反噬的痛苦，质问袁月明。
“原来，那个人是你。”白玉站起来，任由鲜血顺着嘴角流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站在鬼谷其他人前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袁月明狂傲的说，“等我回去拿到‘九龙樽’，两样至宝归我，天下就是我的了。”
这一夜的雨，似乎特别的大，倾盆大雨冲刷了那些汇聚的鲜血，却怎么也冲刷不净那些游荡的灵魂。
雷鸣声如同天神怒吼，一道闪电划过，就像把天空撕开一般。
闪电过后，天空之中的裂缝没有消失。
一道冰冷、绝望、荒凉的气息从裂缝中倾泻下来，大地之上，芸芸众人，山川河流，天地万物，都突然感到无比的绝望。
接着，裂缝越来越大，几只黑色的利爪撑破天幕，露了游走其中庞大的身躯。
“万物有灵，聚之成形。灵散形消，灵毁形灭。袁兄，你可知这几句话的意思？”柳小沙问道。
“我岂会不知，只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九龙樽出，天下众生，灵毁形灭。光明顶众人现在恐怕已经被张小仙献祭于九龙，我之所以潜入光明顶，将众人性命聚于阵中，就是防止魔教有人这么做。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
“天下众生，灵毁形灭，说得就像真的一样，蒙谁呢？”
“如果不信，出门看天便知。”
就在此时，大地震动，山河飘摇。
一个空远的声音，如同穿越了历史的河流而来：轮......回......道......
众人出门一看，大雨突然停歇。黑夜之中，天空中间如被撕开一样，九条巨龙由远及近朝众人而来。
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奇怪的现象，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只有柳小沙吃惊的叫道：“轮回之门。”
“聚沙可成塔，天下为一家。九玄天仙业，漫饮龙樽圶。俯首轮回道，阴阳掌中花。半道如玲珑，一令解天机。”
白玉席地而坐，念完这段话，内力涌动，一股陌生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在袁教主手中的“聚沙塔”，自动飞到白玉面前。塔身转动，迎风涨大，呼呼的风沙之声，像是来自大漠，又宛如来自地狱。
半空之中，一个黑色的漩涡凭空出现，九条巨龙围着漩涡游走，大地之上，众人的灵魂一点点被漩涡吸走。就连冷远、花倾雪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消散，丝毫不受控制。
“玲珑何在？”白玉大喝一声。
鬼谷流沙众人除了段逐，均齐喝：“玲珑在。”
只见众人穿梭，瞬间便找到自己的方位，立地成阵。聚沙塔在众人的阵法之中，越涨越大，最后，直顶天际。
九龙看到塔，就像看到敌人一般，疯狂的撞击着涨大的塔身。只是流沙无形，塔亦无形，那些撞击，也不过如同浮光掠影。
直到最后，塔身笼罩大地天空，九龙也如同在风沙之中行走。眼看那轮回道的大门，也被塔身笼罩，白玉大喝一声：“天机何在？”
“天机在。”
柳小沙划破手指，鲜血涂在令牌之上，那天机令直接飞到白玉身前的塔上，如同宫殿门上的匾额一样，贴在了聚沙塔一层的门上。
“祭。”白玉大喝一身，一头黑发瞬间变白雪。整个人朝着天机令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抢先一步，撞到了天机令上。接着，整个人便消失在其中。
那些虚幻的塔身，在血祭之后，瞬间隔绝了虚幻的轮回之门。就连九龙，也消失在虚无的时空之中。
那裂开的天幕，也在瞬间消失无踪。
七
天空中，弦月如勾。
天地万物寂静得如同沉睡了一般，就连从不停歇的虫鸣蛙声，在今晚也不曾响起。
“阁主，你到底为的是什么？”
“大道。”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
“不出手，才是对白玉最大的威胁。”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杀手盟和唐门的消失，是不是和你有关？”
“还有罗生堂、隐宗、丐帮，都受我控制。而其他人，只不过是这局中的棋子而已。”
“你......”花倾雪没有再说话，她不懂，不知道这双深邃的眼眸背后，到底看到多远？有些她一生都无法明白的道理，一生都想不到的境界，让她觉得很心慌。
“我要回洛溪谷了，你照顾好自己。”说完，她转过身，没有丝毫的犹豫，任由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散落。
而他，也没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林枫看着一头白发的白玉，苦笑着说：“你看你，现在连头发眉毛都白了。”
“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吧！白玉师兄还不是为了大家好！”红玉嘟着嘴说。
“就趁现在他昏迷，我才能说说他了。等他醒了，我安慰他都来不及呢！”林枫说着说着，突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走，我们把雨莲好好安葬了吧！”
“那柳师兄呢。”素素说话间，眼中也闪烁着泪花。
“衣冠冢吗？”
“你柳师兄......惠泽天下......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等他累了，就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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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阵：武侠江湖
冥冥兮自有天意，大道兮渺无痕迹。
江湖兮风雨不止，天下兮浑然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