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风云暗涌,三皇子病重被接回了宫。大辰妃请旨亲去照料三殿下。
“太子真恶毒...”臻乾宫里,小太监小宫女小声议论。正缝二皇子阑光之来探视。
“胡闹!”阑光之阴沉着脸,走了过去又停了下,“来人,将臻乾宫的掌宫太监撤了。背后枉论太子该当何罪?”
大辰妃悄悄走了出来,看见阑光之小声道:“吾儿,走...与本宫去花园散散步去。”
阑阔用了药还未醒,大辰妃看的眼泪不止。又逢阑光之来,干脆散散心去:“外头都传是太子做的...可是真的?”
大辰妃自幼看阑阔长大,如今落得这样,实在不忍。
“真不真,还不是父皇的一句话。父皇信谁,谁就是真的...母妃一直照料三弟,如今他可有好转的迹象了?”
大辰妃顿了顿:“中毒太久,哪能说好就好呢...就是你父皇他,至今没有来看,我一时也拿不定你父皇是怎么想的。唉...”
阑光之胸有成竹道:“母妃只管好好照顾三弟,其余尽人事听天命。”
朝廷里头响起废储之声,许多柬官都不满太子德行。娶了唐家一对姊妹,封了太子妃跟太子侧妃。随后一年又娶了吏部尚书韩卓丽封了侧妃,如今风头下又看上了太医院姜院士的嫡妹,姜蔻仙。姜蔻仙也连夜搬去了太子府,当起了美人,好一个惬意。
阑光之临行前,去看了阑阔。京中虽风云暗涌,可幕后推手有条不紊,他们要得不仅仅是推翻太子...那么简单。
乾贞宫内,老皇帝批阅奏折。忽感身子不适,眼前一阵眩晕,新进的一众美人莺莺燕燕,总比不上老人用的窝心。
想起从前,每每眩晕症犯了,总有雅妃替自己揉。雅妃的手,虽不是多灵巧,可经她手揉过,总能缓和许多。
夜色深了,敬事房的太监已经退了下去。今日,老皇帝又是办公到深夜,独寢乾贞宫。
月上树梢。
老皇帝轻轻唤来大太监,沉思片刻:“走罢,去臻乾宫看看他去。”
大太监刘顺却丝毫未诧异。打三皇子入了宫,老皇帝便心神不宁。他是想去看的,可是心结在,他不愿去。
夜深,寂静无声。
刘顺掌着灯笼,探着路,很快来到了臻乾宫。臻乾宫一片静谧,宫门紧闭。
刘顺小声问:“万岁爷,咱们是否进去?”
问起,手便抬了起,卡住了门栓准备开门。老皇帝点了头,刘顺便麻利的轻手轻脚开了门。
“奴才听说三殿下中毒太深,眼下尚未完全恢复...所以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
刘顺顿了顿:“这两日,大辰妃是苦了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皇帝停顿了片刻,才踏入臻乾宫的寝室。眼尖的小丫头准备行礼,刘顺使了个眼色,小声道:“麻溜的去外头伺候着,万岁爷不出去,你们莫进来!”
“是!奴婢遵命!”俩个小丫头小心翼翼,麻溜的候在了院外。
朱红色檀木床,罩了层白色床帘。老皇帝轻轻抬起薄纱,刘顺接过床帘扣了起。
床榻上,阑阔安静沉睡。
如同木偶一般,毫无血色。隔着被子,也能看出他瘦了,瘦了许多。眼下快二十的身姿仿佛还不如十四五时健壮。
眼窝也深邃了,眉头微微皱起。睡的好似不踏实...老皇帝眼角湿润,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吾儿,受苦了。”老皇帝轻轻叹了息。
刘顺又轻手轻脚将床帘放下...谁料阑阔突然眉头紧皱,呢喃自语:“父皇别走...别抛下儿臣...”
刘顺一滞,一时间不知该当如何。声音虽小,可在寂静的深夜,也清晰传入老皇帝耳中。
刘顺停顿了片刻:“万岁爷,三殿下这是梦魇了。”
阑阔呢呢喃喃了几句,又昏昏沉沉睡去。老皇帝遂转身凝视了阑阔片刻,狠心的转身离去。
臻乾宫外,两个宫女见皇帝出来,正准备行礼。一旁刘顺大总管问起:“三殿下总是如此么,睡的不踏实?”
“回皇上,三殿下的确经常梦魇。”小宫女如实告知。
老皇帝顿了顿,片刻:“可听清他说些什么?”
“回皇上,奴婢离得远,听不太清。只是,偶尔近身服侍时,听三殿下说过...求万岁爷别抛弃之类的话。”
另一个宫女补充道:“还有一次,三殿下说了什么...雅妃,对了,三殿下迷迷糊糊时说了雅妃是无辜的。说贺德皇后并非雅妃所...”
老皇帝脸色一寒。
刘顺使了个眼色,打住宫女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好了,三殿下中了毒神志不清醒,你二人无论听到了甚,都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否则有你们好看!”
两个宫女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虽不知做错了甚,可刘顺素日是有些手段的。二人只能连连应是。
雅妃下毒欲谋害贺德皇后,是老皇帝亲自定的案。当时人证物证俱在,而雅妃也亲口承认。法外不容情,老皇帝别无他法。宠冠六宫的雅妃,一夜成了阶下囚。而连带三皇子阑阔也被流放临潺,无诏不得回京。
回宫路程,老皇帝放慢了脚步。刘顺慢慢跟在其后,直到老皇帝停了下来。仰望明月,刘顺便站在一旁,跟着看着天上月亮。
“刘顺...你说寡人可是做错了?”老皇帝问。
刘顺对于这等问题,都比较忌讳。思来想去回道:“三皇子福大命大,更是吉人天相,万岁爷请放心吧。”
“他也只是孩子,也只十四五而已...”离宫时,阑阔方过了十四生辰...那时,他还是个受宠的皇子,有父皇,有他的母妃...仅仅一夜,便天翻地覆。阑阔眼睁睁看着雅妃棺椁被抬走,而自己也被迫押入轿子。去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地方...
刘顺想了想:“帝王家的皇子,肩膀上的担子比普通老百姓多的多。经历这一事,三殿下的眼界与心胸也定然不一样了。奴才听闻一句俗语,福祸相依...所有的经历对于殿下来说应该都是珍贵的。”
老皇帝轻轻叹了口气,每当此时,他总略感无奈。
刘顺跟随老皇帝半辈子之久,此刻瞧老皇帝神色,心中很是不舍。毕竟亲生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他顿了顿:“咦,奴才倒有个好办法!”
“哦?”
“三殿下母妃一事总有损三殿下名誉,若是...若是三殿下立下莫大功劳,那时名正言顺回归朝廷,想必文武百官再无异议!”
老皇帝示意,刘顺继续:“寒玗一直饱受南番骚扰,若是三殿下镇守下寒玗,签下合约保寒玗百姓太平,那时便可名正言顺的回朝廷了。”
寒玗有了荣灿的镇守,早就太平了下来。签下合约,也是荣灿一言之事,此番功劳,等同于送给三殿下。
老皇帝思虑一番:“那便如此定下,待三皇子养好了身子便动身去寒玗,同东灿共镇守寒玗!”
刘顺擦了擦额间汗,此问题算得到解决了。
寒玗将军府,淮子琢这几日过的很是悠闲。广艺托人捎了信来,替众人报了平安。
她才知道,先前无论小陶怎么寻则恭都寻不到,原来是被安置在广家养伤。此刻伤也养的差不多,动身去了京。
小陶总算安心了下来。
更令她高兴的是,阑阔也逐渐好转。太医院针对阑阔的病情专门组成一队人马,翻遍御医房的医书古籍,也有了应对之策。只要后续稍加调养,恢复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