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朴之语

一

我是个孤儿，父母在我10岁时因事故离世，留下我一个人苦苦挣扎在饥寒交迫中。那个冬天很冷，我被叔伯哥哥收留去他家过冬，哥哥对我还算可以，嫂子比较刁钻，总是冷言冷语给我脸色看。

村里的老一辈人都对我很友善，总是给我一些旧衣服和一些食物，我也主动去帮着婶子大爷们做一些小事情，放羊、收麦只要我能干的活儿我就去帮忙干。

在叔伯哥哥家呆了一年，嫂子总是指桑骂槐，说家里有个吃闲饭的人，成天帮外人干活，她这样说其实我很冤，我大部分时间是给哥哥放羊割草的，只是捎带脚帮村里人干一点小活儿。

有一天我刚回哥哥家，听到嫂子和哥哥吵架骂我是克星，克死了父母又给她家带来了霉运。哥哥说她太刻薄，嘴上要留德。

我听着觉得特别想念父母，含泪默默地转身，回到了父母留给我的那间小矮房。这间房子怎么着都是自己的家，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遭人嫌弃。

哥哥知道我回了自己家，过来看了看 ，说这样也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和他说一声，我明白哥哥因为我经常被嫂子数落很为难，我也不想继续依靠别人，必须学会独立尽快成长。

我在饥寒交迫中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度过了9年，我已经是一个壮小伙儿了，拿轻扛重的活儿都能干了。

这些年村里的人没少照顾我，所以他们有活儿需要帮忙时我也义不容辞随叫随到，人缘很好。同年龄的小伙已经在讨论娶嫁的婚事了，我这个孤儿没人为我操持。

有个年长的大叔说：小冉，你也该找点正经事儿做攒点钱娶个媳妇。我说：去那儿找去？大叔说同村的刘富贵去了煤矿，一年下来没少挣钱。他给说说让富贵带我去煤矿吧！

二

就这样在我20岁时跟着刘富贵去了煤矿，虽然矿井下的工作很苦，但一想到自己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再攒几年钱就可以娶媳妇有自己的家了，心里高兴，日子也不觉得苦。

在煤矿一干就是三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和矿工们相处的很好，闲着的时候听老矿工讲矿难，和一些安全常识。

我年龄最小也是最勤快的一个，工友们总爱让我代劳跑个腿什么的，我对井下的地形非常熟悉。

老板又开了一个新矿，组长每天催着矿工们赶工，说过几天老板要来视察。听老矿工说，老板姓方，为人不错也没架子，经常亲自下井查看进行安全指导，他拥有5个煤矿。

这天，我刚完成了组长分派的任务，就听到轰隆一声紧接着矿工们喊着“塌方了！快跑！”我以前只是听说过塌方的可怕，如今身在现场太恐惧了！我也随着大家跑起来。

巷道一处已经落下几块大石，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向过往的矿工呼救，人们只顾着自己奔逃都没有停留。那个人绝望地念着一个个人名，说自己回不去了。

我脑中闪过父母车祸时会不会也是这样念着我呢？我停下来问他能不能站起来？他说腿被砸断，无法站立更不可能行走了。

我听着轰鸣声越来越近，艰难地做着决定，救还是不救？救他也许我也逃不出去，不救他我良心难安，父母的死让我更珍惜每个生命，懂得生命之可贵。

我蹲下身拉起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背起了他赶快向前跑去，这时已经看不到其他工友了，我凭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选择了旁边的一条巷道跑过去。

三

我背着一个人实在跑不动了，放慢脚步走了一段路，已经听不到轰鸣声，应该已经走出了危险区暂时安全了。

我喘着气放下他自己也坐下休息，他问我明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为什么救他？我说没什么理由，就是想救，不忍心看着一个生命消失。

他问了我的名字，和家里的情况，当知道我是个孤儿，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等上去后会来找我。

几个小时后我们被安全救了出去，他被送去医院，我回到宿舍惊魂难定，睡觉都是恶梦连连，同宿舍的几个工友也安全回来了。

我不想吃饭只想睡觉，浑浑噩噩睡了一个星期，醒来后，工友说我发烧说胡话，病了一个星期，现在终于醒了。

我病了吗？我从小都不怎么生病，工友说应该是太紧张的缘故又有点伤风。我站起来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勉强洗漱完，工友给我打来了饭菜，我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精神了很多。

外面有人喊小冉是在这个宿舍吗？我一听很纳闷谁找我？开门迎上去说：我就是小冉，那个人西装革履一股书生气，像个秘书。

我问找我什么事？那个人介绍说他姓赵是方老板的秘书，方老板让他来找我，带我去医院一趟。我赶快说：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去医院。赵秘书说：不是给你看病是带你去探望病人。

我疑惑地跟赵秘书去了医院，等我进了病房，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正是那天我救的那个人时，才反应过来我救的是个大人物，“方老板！”

四

方老板一见我，便热情地招呼我坐到床边上，说起了我救他的事，他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

他要重谢我，让我开条件，任何要求都会满足我，我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谢，那天换别人也会那么做。

方老板脸一板说：“不会的，除了你没有人愿意冒死救我！”人在生死关头时才能看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说平日里对他吹嘘拍马的人很多，危难时都溜之大吉。

所以患难见真情，他这辈子都和我交定了朋友，最后说如果我愿意他还要认我做义子，他坚信我的人品，一个孤儿能做到大公无私冒死救人，难得呀！

我有点不敢高攀，自己一个农村人怎么能去做方老板的儿子呢？我把自己的顾虑说给他听，他说那有什么？我现在就让你身价上亿，有资格做我的儿子。

我还是犹豫着不敢答应，自己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方老板让赵秘书安顿我去酒店，那是星级酒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高档的地方，现在竟然可以住在里面！

就这样吃吃喝喝我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方老板没找过我，我也不去多想，有钱人的想法我不懂，谁知道他那天会不会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的。

我也不奢望那些，只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几天吧！过段时间还是老老实实去工作，人不能好高骛远，自己什么命还不清楚？

这天赵秘书来找我，嘘寒问暖了一番，我如实地说这些天过得太好了，自己觉得像做梦一样，赵秘书笑着说：你以后都发达了，这不是梦！

赵秘书又带我去了医院，方老板让律师办理了一些我看不懂得文件，说给了我一个煤矿，从现在起我的身价已经上亿。

我整个人懵在了那里，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梦？

方老板拍拍我的肩说：这是你应该得的，我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这一个矿算什么？他继续那天的话题说认义子的事，等他腿好利索了就举行认亲仪式。

五

我一个孤儿一夜之间成了亿万富豪，我不懂经营煤矿，方老板说不用我操心，他还会帮着管理，慢慢培养我接手。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乡，看看那些曾经照顾过我的婶子大爷们。方老板让司机开车送我回家。

我这真是荣归故里，回来后去探望长辈们，大家依然热情地接待我，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冉有出息了！”

我看着家乡的一间间矮房子，泥皮破旧有些已经摇摇欲坠，心里合计着该给我的这些亲人们修墙盖房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方老板，方老板同意，他说你家乡的人一定很善良，所以一个孤儿才会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方老板拨款给我，让我自己操持。我批了一块荒地找人设计规划，盖起了一排排白墙红顶的砖瓦房。每家一处院两到三间房，按人分配。

房子完工后，家家户户都高兴地迁入新居，唯独没分配我那叔伯哥嫂的房子。

我那嫂子从我回来折腾新建开始，就笑脸相迎逢人就夸：这是我小叔子小冉，现在可是大老板！她还追问我给他们准备了多大的房子？还说起当初多亏我哥收留我，才免去冬天被冻僵之苦。

我只觉得人情冷暖，在困难时才能看清，有些人趋炎附势，欺弱奉强的丑恶本性。

人们都住上新房了，我哥也坐不住了，过来问我给他们安排在哪里？我说暂时没准备，我哥闷闷地说，知道我记恨那刻薄的嫂子，他也没脸和我提要求。

当年给我出主意那个大叔来了，说我应该给我哥安排一处院子，毕竟是兄弟，至于那个嫂子当年是做的过份，但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嫂子为了房子，声泪俱下地承认了自己当年的刻薄，发誓以后一定与人为善 。不管她做到做不到，起码让她认清做人不可以刁钻刻薄，昨天她刁难别人的因，会成为今天她窘迫服低的果。

我是给他们准备了房子得，只是想让嫂子知道被别人为难时的感觉，改掉狗眼看人低的做派，话不可说太满，事不可做太绝，有句话说，不要低看一个少年郎。

这一切尘埃落定，我告别了父老乡亲，车缓缓驶出了新村，我回头看到村民们雕刻的匾额上刻着小冉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