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打烊后,我们就找了个清吧坐会,各自点了一杯酒,悠扬的爵士乐在昏暗的房间里有点像幽灵的歌唱。海棠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她习惯如此,就像初次在学校文学社的大会的见到她那样,只是此时的海棠身上更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味道。
“你都好嘛?”我试探着说着话,好打破沉闷的尴尬。
“还好。你呢?”她试探着回我。
我们有七八年未见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各自经历着自己的生活,对彼此而言,这段岁月都成了认知对方的空白,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同学,共同的记忆依然只停留在同一个学校的时代。
海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或许是在故意躲避我的目光,总是瞥到对面的吧台上看。我亦是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总有些坐立难耐的感受。
“还写小说嘛?”她忘了一眼我说。那目光让我感觉像老师在盘问学生。
“偶尔。”很久没有写小说了,我说出这两个字时心底虚空的像是在面对自己人生的失败。
“写好了的话,记得给我看看,这是你欠我的。”她说,语气宛若在追债。
“好。”我说。
我们都不敢说过去,也不想聊互无音讯的那七八年的里的事情。那样会涉及背叛,过去的和现在的。
酒吧里一桌上的两个男女吵起架了。男的凶恶地就酒杯摔到了地上,女的躺在靠墙的沙发背上哭。
“要分手早分手,别他妈的拖拖拖,谁他妈的没个备胎啊。”男的大吼道。服务员过来劝架,拿在手里的扫把在地上扫着碎玻璃渣。
“你就是个妈宝男,什么都听你妈的。”女的继续哭泣,一手将身边的纸包朝男人扔去,新买的三两件衣服掉落在地。
“呸!你还不是什么都听你妈的。我是在跟你谈恋爱,还是在跟你妈谈恋爱。”男人不去捡衣服,一脸怒气显得凶神恶煞。
“你比他好,你曾来不会吼我。”海棠瞅了那对情侣两眼,转过头来对我说。
“谢谢,你也很好。”两人之间增加的那七八年的陌生,让我对海棠莫名的增加了些客气,像是对待一个初次件面的人。
“都好也不一定适合在一起过日子。你有一颗自由的心,家庭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你迟早会厌烦的。”海棠面前的酒喝下去了大半杯,我的还不到一半。
“我害怕结婚。”我怯怯地说。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确实不假。四目相对的两个人迟早会厌烦的。”她端起酒杯喝下去一大口,“我的婚姻就是个例证。”
我害怕听海棠说她的婚姻,她在婚姻里过得幸福或者不幸福对我而言都是个压力。当她说到婚姻时,我便不知所措,不知是该安慰她还是该劝导她。
“你不要有心里压力,这一切都跟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大概看出来我对这个问题的沮丧,便拿出这句话来安慰我。“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与你再续前缘,只是看看你。”
酒吧里那对吵架的男女离开了,男人拉着女人的胳膊走了出去,手里拎着那个破了口子的包。
海棠面前的酒喝到了底,我不知道喝完这杯酒我们该去哪里,可以去哪里。我在等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