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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扎着麻花辫。红绸布缠着,走起路来一颠一颠。
正是这两条黑粗的麻花辫子和黑烁的大眼睛吸引了他和他。
她出来读书的时候他在村子里干活了,早出晚归,持着副眼镜做着庄稼汉子,背朝天的日子里,他所有的动力和念着的都是她。他和她与所有的老套故事一样,青梅竹马。
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庆贺,大红绸布映衬着她微涩的脸。他对她说着他所能用上的所有的晦涩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她抱紧他。那一晚的酒精混乱了她的思维,也清醒了她的选择。她以为这个世界再大,亦不过而而,只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上火车的时候,他们是整个站台最亲昵的一对,分不开,也舍不得分。他还有农活,而她还得上路。但是,他们从未怀疑过未来。
未来,无非是她红绸盖脸,娇羞之意只在那跪拜天地中。
她读的大学不算好,三流大学。是在这个城市落脚最基本的所需凭证。那两条麻花辫不再颤心,干净地在脑后束成一束,她开朗,笑声萦耳。大学里总有这样一位男孩爱上干净天真烂漫的少女,有一丝春风,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他追她,写情书也好送花亦罢,所有的俗的和浪漫的方式都用上了,她偶尔给他个微笑,却也当是一种歉意。她心里还有一个许诺。
但是,这个许诺却在一个星期一个电话的时光里渐渐让人怀疑。一个星期一个电话,摆在到处是情侣的风花雪夜的大学里,这是一个怎样的失落。而于他,却是一份奢侈。
女人是份投资,投资了久了,哪怕亏也不甘心了,所以继续,只为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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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里的他,家庭条件优越,开着私家车上学,而说不清爱情到底是物质还是精神,但有辆车,有个兜风的器具总是一个加分项目。
坚持了一年,那些零零碎碎的电话,接通后却是异常的孤独,思念侵蚀了所有的温暖。一个人在外的她,迷茫困惑。她倾诉,有时是他,有时是“他”。
逐渐的,那个在村子里等她的他退出了她倾听者的选择范围。他爱她,她可能也爱他,但是,毕竟时空的距离,以及生活的差异,让有些话悬挂在空气中掉不下来,最后只有重复“你好吗,最近”,“嗯,我挺好的”。
那天,正好是他们越好的“电话日”,她说她难过得发狂,她没有说任何理由,他沉默,她生气地挂了电话。
大学里的他10分钟开车赶到她身边,买了束玫瑰,请她吃了一顿饭,然后她笑了。而他继续开10分钟的车去另一个女孩那。
村子里的他一天一夜感到她身边,采了束野花,和她一起在食堂吃饭,她遮遮掩掩生怕同学看到。而他走好久的路回自己的家。
回到寝室的那一刻,她哭了,她虽不清楚她自己到底要什么,但也清楚自己不要什么。爱情是浪漫。但是同时也是速食,它期待兑现。虽说细水长流,但也非长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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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年老的时候拄着根仙人仗,拐口有颗寿桃,你说它有什么意义吧,和一般的拐杖有什么区别吧也说不上,但是就是有那么一种姿态,它带动你的气质,让你在低头的时候觉察到自己。即使是再微颤的步履,也有一根足够分量的仗支撑自己。
有些东西,难以言尽。亦如感动和品质,它总有一份呈现姿态。主观上,难以用廉价与否衡量。爱情,只是攫取自己所需。抱怨,总是忘记自我存在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