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代价（连载二十五）

第四节

毕业考结束了，李冰以比较优秀的成绩考进了重点中学。江诚呢，毕业考结束以后，他就辍学了，去了父亲开的面馆当帮工了。说是面馆其实就是一个小面铺，离江诚的家不远，实际上就在李冰家前面一条街的街面上。就一间门面，里面隔开作为厨房，外面放着4张桌子作为顾客吃面的场所，江诚就在门口的柜台上负责卖面收款。可能是照顾江诚腿脚不方便，一般多是顾客自己到厨房取面，但是顾客吃完面离开时，江诚要负责去收拾碗筷并擦洗桌子。面铺的客人也主要是附近的住家，早市顾客比较多，一般是上班族吃早点的。中午也有点客人，到晚市就基本没啥生意了，但是江家父子也不舍得关门不做，毕竟每月有固定的房租费用要付，同时他们还希望尽量多做些生意，多积累点钱，毕竟江辉读书花费还是很大的，所以晚上也照样开着店。江辉呢，也很争气，毕竟这种人家的孩子都知道能有一个上学的机会不容易的，所以江辉读书也很用功，最后以很高的高考分数考进了S城的一所全国重点大学，学的是当时比较热门的国际贸易专业。李冰上了高中以后，虽然学校还是在c城，但毕竟高中的学业更艰苦，空闲的时间也更少了。最主要的是自打上次和父亲讨论以后，李冰虽然不太愿意，但是还是听了自己父亲的话，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不太和江诚接触了。江诚当然更不会主动去找李冰了，因为在江诚的心目中一直认为自己和李冰根本不是同一类人，既便有一定的共同语言也不应该相互保持过多的接触。店铺闲暇时江诚还是喜欢一个人看看书，现在看的书也不用再向李冰借了，他自己搞了一张市里图书馆的借书卡，到图书馆借书看了。这天黄昏，店里生意不太好，江诚一个人在柜台后面发呆，猛一回头瞥见街上一辆红色的自行车骑过，抬头一看真是李冰，只见李冰对他点了一下头，江诚还没来得及回一下，车子在一片铃声中已经过去了。江诚心里犯嘀咕，按说李冰放学回家并不需要走这条街的，因为这样走她要绕路的，也许刚好她今天有事经过这里吧。不管怎么说，自打那天以后，在李冰放学的那时间段里，江诚会有意无意的抬头往街上望去，同时也会伸长耳朵聆听有没有他熟悉的车铃声音传来。多次目光相聚以后，两人可能形成了一种默契，李冰放学会有意识经过江诚的面铺，并摁响铃声，江诚会有意无意的望向街口，两人的目光会相聚，尽管没有语言的交流，这算不算是一种彼此的牵挂呢。就这样过了两年，李冰也参加了高考，很顺利的被本地的一所高校录取了。由于在本地上学，周末李冰有时是回来的，回来时李冰还是会时不时的有意经过江诚的面铺，两人有时会一起说会儿话，但是总的来说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这天傍晚江诚一个人坐在店铺里，忽然听到外面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那是李冰，虽然他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但李冰的脚步声已经深深的烙在江诚的心中，绝对不可能出错的。江诚心想，今天不是周末，李冰怎么会在家里。正想着李冰已经走了进来，虽然有时用目光交流，但实际两人真真坐下来见面已经几年没发生了。只见李冰又长高了，可能学业辛苦人比以前要消瘦点了，穿着一件牛仔裤、休闲外套更是显瘦了。李冰进门以后江诚就让李冰坐下了，问她今天怎么不去上学，李冰向四周看了看，问道：“老伯呢？哦，我刚下课就过来了，一会儿还要回学校去，我问你，你这面铺前一阶段怎么一直关着门，你是不是有啥事了？”江诚回答道：“我没啥事，是我父亲身体不好，所以铺子关了一个多星期了，他住院了，我去陪他了。”听了这话，李冰关心的问道：“老伯身体怎不好了？”江诚摇了摇头说道：“医生说比较麻烦，是肝脏出了问题，可能是长时间压力过大，缺乏休息又营养不良造成的”。李冰问道：“有危险吗？”江诚说道：“暂时应该还不要紧，配了药在吃，医生再三叮嘱要静养，注意补充营养，可是这铺子开着他也没办法静养啊。我对他说，不行我去厨房捞面了，让他在家休息，他死活不干，说我不行的，早晨要买菜、洗菜、烧菜，客人来了还要捞面，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他下午不要来了，在家休息了，所以下午我一个人在店里”。李冰听了摇了摇头，说道：“你一个人怎么开，难不成你去捞面、烧菜？还是考虑把店铺盘了吧，我们一起想想阿有其他生意可做”。江诚低下头说道：“我这个样子你说能做啥其他生意，如果没有其他生意，阿辉的学费还有家里的生活费哪里来。你放心，我一个人能行的，下午本来生意不多，再加上我爸已经把面浇头准备好了，放在冰箱里，有客人我只要捞一下面就行了，明天我准备去买一个高脚的凳子，坐在面锅前操作就行了”。李冰还是摇着头说道：“我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我大学有个同学，我们挺要好的，她家是开大型商场的，接触的商界人士比较多，我已经让她留心了，看看有没有适合你做的生意，如果有的话你就可以不要依赖你父亲了，我在想你早晚要靠自己谋生的，人家也答应我了，帮我留心”。听了这话江诚苦笑着说道：“你又异想天开了，我哪有钱做其他生意，这些年这个小铺子的生意连维持家用和阿辉念书的钱多不够，根本没有积蓄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全家。再说吧，哦，对了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我下碗面给你吃，最近我向我爸学会了下面的活了，不过我们的铺子比较脏，你不知道阿愿意吃？”李冰一听很开心的笑道：“好啊、好啊，说真的，我回来我父母亲多不知道的，回去肯定也没饭吃，你有面条给我吃我就不回去了，省得他们到时问东问西我不好回答。唉，总算能吃你捞的面了，我好开心啊，不过你行吗？不行我自己来下”。江诚急急忙忙站了起来说道：“行的，行的，有客人来多是我自己下的，我家这个铺子的面条的做法是我爸从南方带过来的，我爸是南方人，他只会这种捞面的方法，开始他还想改成本地做法的，我不让，我觉得让客人尝尝南方口味也挺好的，就保留下来了，所以这种做法的面条你不会做的，哦，还有你要吃啥浇头呢？”。李冰其实吃过这种面，他们食堂里早餐供应的，为了不扫江诚的兴，笑着说道：“无所谓，你有啥我吃啥好了”。听到这，江诚就一瘸一拐跑到厨房开始为李冰下面条了。李冰看着他瘦弱的身体，一晃一晃的在灶头忙绿，眼角不自觉的又有些湿润了。江诚你说他不努力应该也不对，但是命运好像总和他开玩笑一样，你看这小面铺刚刚稳定下来，他父亲的身体又不好了，真是命运多坎坷啊，想到这，李冰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为江诚找一个他身体能适应的饭碗。不一会儿，江诚把面做好了，李冰一看是碗白汤面，上面飘着碧绿的葱花，边上有两小蝶，分别是雪白的河虾仁和香菇、黑木耳一起炒成的炒素。李冰开玩笑的说道：“这面好吃吗？你自己吃过吗？”江诚难为情的说道：“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虾仁，我平时根本不舍得吃的，我和我父亲一般多是吃光面的，最多来点雪菜、青菜啥的，连这个炒素多不舍得吃的。不过我听客人说这面挺好吃的，不信你尝尝。”李冰站了起来，走到厨房拿了一个空碗过来，挑了一半的面条、虾仁和炒素，递给江诚说道：“最近我在减肥，吃不了这么多的，这样吧我和你一人一半吧，顺便你也可以尝尝自己的厨艺，你别急，单我来买”。江诚不愿意，李冰也不理他，自顾自自己先吃了。江诚一面看着她吃，一面急匆匆的问道：“好吃不好吃？”李冰看着他笑道：“你别急吗，你不会自己坐下来尝尝吗？”江诚摇了摇头说道：“你半碗面吃不饱的，我的晚饭中午已经留下了，不吃也要浪费的，你一个人吃吧”。李冰拿起一把勺子，舀了一勺虾仁和炒素，递给江诚说道：“好吧，面条我吃了，这个面浇头你也尝尝，省得今后别人问你阿好吃，你多回答不上来”。说完把勺子硬塞进江诚的嘴里，笑着问道：“好吃吗？”江诚也笑了：“这话我在问你，怎么变成你问我了，你说这面还行吗？我知道你吃过的多，就当给我提提意见呗，这样我以后可以改正”。听了这话，李冰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让我提意见的，你不许生气。要我说呢，这面浇头确实做的很好，比我在其他地方吃的要好，但是面条下的太烂了，恐怕煮的时间太长了”。江诚稍微低下头说道：“看来你真是行家，浇头多是我爸做的，顾客一向多说好吃的，这面条我确实下的不好，不是不熟就是过烂，我爸也常说我，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深刻领会，争取下一次你来吃的时候能够吃到不生不烂的面条，我保证。”一看江诚认真了，李冰更开心了，说道：“哈哈，平时大部分时间多是你教育我，今天轮到我教育你了，我好开心啊。”一面说，一面把面条全吃了，连汤多没剩。这时店里来了一男一女两客人，声称要吃面，江诚赶紧走过去做起了接待。李冰见此情况，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你忙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学校了，去晚了没公车的，这样吧，那高脚凳子明天我抽空到商场帮你买回来，就当今天的面钱了，我会要商场送货上门的，你只要注意接受就是了。还有帮我问候一下老伯，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注意身体，不行就关门歇业休息，千万不要硬撑，好了，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说完李冰向江诚招了招手，出门走了。江诚目送着李冰离开，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两个客人看见他在发愣，大声叫道：“老板，吃面。”这一声才把江诚注意力招了回来，赶紧一瘸一瘸的上去接待客人了。以后的一段时间，江诚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大好，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就来到店里，帮着江诚买菜做浇头，不好的时候，由于肝区疼的厉害，只能在家里卧床休息，这时他让江诚把店关了，江诚不愿意，因为店一关，家里一切的经济来源就全断了，家里的维持费用和江辉上学的钱就全没了，父亲不能做了，江诚就自己一个人来维持店铺的生意，没办法去买菜，江诚就去买了一个带轮子的篮子，自己一个人到菜市场去买菜，回来就自己学着做浇头，然后一个人又当厨师又当服务员，苦苦经营着这个小面铺。就这样，虽然小面铺惨淡经营，总算坚持着开了下去，对江家来说，日子虽然难过，但总是熬过来了。转眼又过了两年，总算熬到江辉大学毕业了，江辉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在他读书的这段时间里，为这个家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现在自己大学毕业了，按说他有机会留在S城继续发展的，但是为照顾全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回C城工作。由于是名牌大学毕业，因此很顺利的就在C城一家比较大的外贸公司找到了工作。由于有了江辉工资的固定收入，江家不完全需要依靠面铺的收入来源了，一下家庭的压力减轻了很多。可是天不如人意，就在江家情况有所好转的时候，可能终身劳累的累积，江父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终于撇下了两个儿子离开了人世。办理完了老人的丧事以后，江辉为了照顾江诚，就想让江诚把店关了。但是江诚死活不肯，一来他不愿意自己啥也不干就依靠江辉养着，二来他见江辉刚参加工作，每月的收入也相当有限，要维持两人的生活费用多不容易，何况江辉将来也要成家立业，他不愿意成为江辉的累赘，所以这个小面铺江诚一直维持着。这段时间李冰虽然有时也来面铺看看江诚，但是毕竟在读大学，大部分时间忙于读书，学业压力也比较大，再加上李冰做啥事多希望完美，对自己的要求也高，所以也不能和江诚一直见面。这天下午，江诚一个人在店里，由于没生意，他就一个人在看书，猛然听到一声：“看书呢，这么用功，让我瞅瞅看得啥书”。一听声音江诚知道李冰来了，因为这个声音他从小听到大，多听熟了。李冰把书拿过去一看，是一本简写的英文原版的“简爱”，她马上嚷道：“我多不知道你喜欢看英文小说，早知道，你找我，我多的就是这个书，哦，对了，你怎么一下子对英文感兴趣了”。江诚不无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消磨时间呗，听说现在搞改革开放了，今后英语可能会有大用处，所以瞎看看”。当然，他不能说心里话因为李冰学的英文专业，他也想学点英文，为了和李冰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接着江诚赶紧把话题转了，问道：“你不是今年也要毕业啦，学业应该挺紧张的，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店来啊？”李冰笑了，脸上不无得意之色说道：“今天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阿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在托人想帮你找一个更适合你的生意做，因为我认为开面馆不适合你，太辛苦了。前两天我那个家里开商场的同学打听到有一家小书店的老板因为想出国，急于把自己原来的书店盘出去，我在想，开书店其实比较适合你，理由：1.你喜欢读书，而且读的书也比较多，知识面也比较广，我相信你对书的鉴别能力也会比较强，知道哪些书好卖哪些书不好卖，会很快就上手书店经营业务的。2.开书店不需要过多的体力劳动，主要是坐在书店里和书虫们沟通，这个你应该比较擅长。3.最主要的是开书店基本是与文化层次比较高的顾客打交道，不需要过多的商业人脉，也不需要过多的与别人交际、来往，这个也比较适合你。你觉得呢？”江诚听了回答道：“看样子你还是比较了解我的，开书店我确实比较喜欢，比较清闲，虽然可能挣钱不多，但我也从来没奢望赚大钱，只要能养活自己，不给我哥增加负担就行。可是关键是开书店据我所知需要一笔不小的铺底资金，而且还有一笔不小的铺面转让费，我这个小面铺即便转让出去也不值几个钱，根本筹不出这么大的资金的，所以你还是不要想了”。李冰一听马上说道：“钱的事情你不要管，我能搞定，你只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江诚回答道：“怎能不管呢，你又没工作，又没有收入哪来的钱，无非就是找你爸妈去要，我不愿意你爸妈知道你这么帮我，更何况经营总是有风险的，万一以后生意不好，我拿什么还你爸妈，这事我不能做”，江诚坚决的表示不愿意。李冰一听忙说道：“我向老天发誓我绝不向我爸妈去要，因为人家答应我了，书店的转让费可以先欠着，等你经营正常以后再慢慢还”。江诚不信，说道：“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做梦吧，人家傻，让你欠着，我不信”。李冰一看江诚不信，有点急了，嚷嚷道：“这绝对是真的，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把我同学叫来，让她亲口对你说”。江诚还是摇头道：“你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信，除非你把实情告诉我，我不能因为要开店把你害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李冰一看不说实话江诚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没办法只能告诉他，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的那个同学愿意帮你先把这笔费用垫上，为啥她愿意这么做呢，第一，她相信我的眼光，觉得我不会骗她，我说你行你一定能行，第二她家里有钱，这点钱她也不是很在乎，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她现在有求于我，所以她愿意帮忙”。江诚一听皱起眉头说道：“她有求于你，你那同学不会是男同学吧？”李冰脸微微红了一下，说道：“什么话，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只有男同学才会有求于我，老实告诉你，我这个同学是个女的，我们还是舍友，省得你一天到晚瞎想。她有求于我主要是因为她家里有钱，她自己根本不愿意好好读书，成绩一塌糊涂，已经挂了好几门课了，她怕她父亲知道了骂她，所以要我在学业上帮她、辅导她”。江诚一听还是一脸不信，李冰没办法只能说道：“因为现在学校管的比较松，她想让我帮她考试过关，因为我们考试的时候坐在一起的”。江诚一听头摇的像不郎鼓一样说道：“考试时帮她，就是帮她作弊吧，这个更不行了，你帮她作弊万一被学校发现你会被处罚的，严重的话会被取消学籍的，冰冰，你怎么能做这个事呢，我更不会同意你做这个事的”。说完江诚把头低下不理李冰了。李冰赶紧走到他前面说道：“不会的，这个我和她说过的，她保证说她父亲人脉很广的，认识许多校方的领导的，出了事最多也是一个处分，绝对不会开除的，而且，我已经帮她做了一次，就是把做好的试卷向她坐的方向打开，字写的大一点，她有办法看见，没有很大风险的”。江诚听了这话，将信将疑的说道：“真的，你不会骗我”。李冰一听笑了说道：“阿诚，凭良心说自小到大我有哪次骗过你的，你就放心吧”。看得出江诚还是有些犹豫，李冰又说道：“别犹豫了，老实说这件事我已经帮你做主了，那个书店我多去看过了，虽然离你家有点远，要坐公车，但是这个铺面好就好在它中间是隔开的，外间作为铺面，里边可以做仓库的，人家在仓库里也放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原来的老板有时为了看店，就住在那里的，你以后也可以住在那里，里面水电多全的，就是简单的煮一下饭菜也可以的。原来的老板还用了一个农村来的小伙计，帮着搬搬书看看店啥的，你如果看着好的话也可以继续用下去。明天我给你去买一个轮椅，到时你需要回来的时候可以坐轮椅回来”。江诚一听喃喃说道：“看来你多替我想好了，我不答应也不行啊，哦，还有一个那转让费到底多少你要告诉我，因为以后我要还你的”。李冰说道：“这个你别管了，反正你以后开店除去开销以外，剩下就全部给我，等给足了我就不问你要了，行不？你不会不相信我吧”。江诚小声说道：“这个怎么会，我又不傻我知道你在帮我，我只是想知道确切的数字，今后心里有数”。李冰就是不肯告诉他，怕他听见数字又打退堂鼓，她不说，江诚也没办法只能听她的了，这个事两人就算正式谈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