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比较懒惰的人,正如我活着的时候懒得做好每一件事情一样。所以关于路上车是在哪条路上疾驰,路边的景色如何的给人阴郁,以及在车上和牛哥马弟又是唠了什么家常,我在这里都一一略去。仅说我到了自己的住宅之后的事情。
没错,是我的住宅。虽然我活着的时候未曾想过自己会拥有一套住宅,但是死后的真真切切的住进了自己几百平的别墅。对于别墅,再用面积来彰显它的优雅豪华或许是我这个穷途一生的屌丝才会想起来的。
车停下之后,两位司机就要启动车往前走,我及时的将他们拦住。
“这就…完事儿了?”惊讶又疑惑的我微微问道。“难道你们不给我这个刚死去一天的新人讲讲什么规定条文”
“不是在车上都说完了么?”牛兄将俊俏的脸颊伸出窗外笑着说,我知道他现在还是笑我奇葩的死因,但是出于对陌生人特有的礼貌,或者是对于自己内心仅存的一点羞愧感的保护,我就完全忽视了这个微乎其微的让人不爽的笑。而我大脑急速的旋转将在车上和他们聊天的内容全部掘出,然而除了吃好喝好之外完全没有什么了。
“那我,明天干什么去?”我这句话还未说完,车子就嗡的一声启动了,所以,这两个家伙既没有听到我的话,也未作出任何回答。
自他们走后,我进入自己的豪宅,关于里面富丽堂皇的装修以及我将整个屋子都一一浏览一番的事情也不想对大家叙说。倦怠的大脑本来就透支了,所以我找了一间最大的房间,就蒙头躺了下去。
第二天我是被一声声的鞭炮声震醒的,当时天微微亮,黑夜还未完全的抽离自己的情愫。来不及刷牙洗脸我就急忙穿着自己的新的木屐拖鞋当当当的出去认知我死去的世界了。
又是牛头和马面,不过这次,他们并不是一组两个人,而是一群。后来我才知道,这死去的世界里除了死去的鬼魂们就是牛头和马面了。他们一组组的开着黑色的豪车,一组组的吹着乐器。
“真是奇怪了,怎么每个车上都能听到哭嚎声”我一脸疑惑的问和我一样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穿着讲究的人。我喜欢和穿着讲究的人搭讪,因为和那些穿着寒碜,或一眼就能看出经历了人间疾苦的人说话会使我产生一丝生厌的悲悯。
“新来的吧,这是就要离开去投胎的家伙们,都是舍不得离开地狱的可怜鬼”讲究的陌生人说道。我看到车窗里的乘客都拿着纸巾捂着脸痛哭,有几个眼睛充满血丝的大男人伸出车窗哽咽的喊着“好好珍惜,好好珍惜”
“真是可笑,不就去投个胎嘛,大老爷们儿至于吗”我一脸鄙夷的说道。
“不去的话会怎样”
“不去的话,那就只能去天堂了”
“天堂那不更好么?”
“是呀,比人间还好,但是习惯了地狱的鬼魂没一个能适应的,那些去了的不是成了寡言少语整天叨叨各种经书的光头,就是成了风言风语的传教者”
“那多久就会被拉去投胎?”
“你问的问题真不少”讲究的陌生鬼不屑的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才来半年”
受到一个讲究者如此的冷漠,虽然内心感到几分的失落,但是并没有产生沮丧的心情。甚至庆幸是受到如此绅士的鬼的冷眼相对。但我还是瞬间忘却了自己接下来想要问的问题,更具体的说应该是完全没有了得到答案的心情。车队继续缓缓前行,虽然才看了几分钟的时间,但是这种场景完全是我产生一种索然无趣的感觉。完全就是大姑娘嫁人一模一样的排场。
再次回到家中,我洗漱了一番,然后闲的无趣再次细致的将整个住宅搜罗了一番,然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诺大的住宅除了豪华之外没啥可说的。
门铃突然响起,将正在用心读《新鬼手册》的我打断。
“你有事儿?”我用更加冷漠的语调问着这个刚才使我难堪的讲究者。
“哈哈,看来是不欢迎我,不过没关系,我反正也不在乎,我是来这里找鬼陪我喝茶的”说着他就将手中的一个精致的刻有纹理的小盒子举起来。
“我可没这个爱好”在我打算关门谢客的瞬间却被他无礼的用力推开。这家伙像是常客一样,毫无生疏的径直走到大厅的沙发前做了下去。我只好索然无趣的接受,然后拿着他的茶叶走进厨房。
当茶水喝到第二杯的时候他突然咳了一声,把原本我已经习惯了的寂静给打破。
“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吧”他问。
“专车呗”我一直用这样的冷不丁的语调回答他的每个问题,并且从这份快感中不能自拔。每一次听到他主动问我问题,我都能嗅到到内心胜利跳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怎么死的,别这么小肚鸡肠,在这里还不把人世间的各种脾性都改了的话,很快就会被拉去投胎的”他一本正经面带鄙视性的笑着说。
“哦,那个呀…”我停顿了一下,虽然还是想借着这场谈话享受更多的乐趣,可由于我初来乍到,急切的需要了解这个世界,所以自然而然的我也就放弃了这执着成功的念想。
“看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毛遂自荐一下,先让你认识认识我吧”,隔壁老王说。他拿着茶杯有模有样的嘬了一口冒着雾气的茶,面目表情明显是在描述开水的温度。
在他滔滔不绝的讲自己那一堆故事之前,我先向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这位姓王的隔壁绅士。
姓名:王大海
曾用名:王小江
年龄:40~45岁之间
身高:六尺(因为我是七尺)
相貌:没我帅
他儒雅的将手中的杯子端起来又放下,一句接着一句的讲着,刚开始只是各种客套的交际准则,后来随着我渐渐对其放弃反击报复,他讲的内容就越来越比较人性化了。
“所以说,人活着不阴险就不可能成功,不成功,就不能让他人仰仗,要不然我的儿子不可能过上那样叱咤风云”他的故事以及牛唇不对马嘴的观点让我尴尬的冒了一身汗,因为他来来回回的讲了三次他的儿子是怎样用狡猾的欺骗方法从一个科员用三年的时间爬到县长,不过他把儿子用自己老婆来讨好上级描述成豁达,把工程款私藏扣留说成俭省则让我感到厌烦。
然后强调了不下四次他在成为县长父亲的时候变得怎样的优雅并且为了照顾儿子的名誉将自己的名字也改了。
“你知道我儿子有多孝顺吗,你都想不到他为我的葬礼上摆了100桌的酒席,还找了100个哭丧的佣人,佣人们真的很会来事儿,那天牛头马面去接我的时候竟然也被当时的场景给感动了,但是我觉得他们之所以感动主要是因为我儿子的孝心”
“你是不是觉得我相当的幸福?”
“老兄,你能停止你脸上那种嘚瑟的表情,我觉得你还是挺幸福的”
“可我是自杀的,我拿着一把剪刀深深的刺到自己的大腿动脉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喝到嘴里的茶水像是一块儿烧红了的石头从嗓子中划过,我并不是感到他讲的这个故事多么惊奇,只是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任何人能那样自豪的谈论着自己的自杀。
可悲的事情出现了,他看我瞪大眼睛如此惊讶就兴趣盎然的继续讲述他的自杀原因,其实我实在懒的去听,两个大男人这样喝着茶唠嗑,感觉就像更年期之后的娘们儿一样。越这样想,我越感到不安,尴尬。
我数着自己喝到五杯茶的时候他讲的故事结束了,整个故事是在王大海自言自语的形式下讲完的。
“牛头马面说我儿子没有流一滴眼泪谈不上有孝心,你觉得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有的人没有泪腺,或者泪腺出现问题都很少流泪的”。这样的问题要是再问第二遍的话,我肯定将整壶的热水泼到他的身上。可是他没有再问第二遍了,后来我想了想感觉是他怕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吧。
“我儿子眼睛倒没啥问题,因为在我自杀的前几天他还因为老婆雇凶将小三的孩子撞死而痛哭了一夜呢。我只是觉得他除了处理各种政事还有主持我的丧礼实在劳累,所以是没有力气哭了。”
“是的,是的,人要是一疲惫了,什么感情都没了,跟别说伤感了,因为相对于快乐,伤感需要更多的时间酝酿。”
“哈哈哈,我就说吧,我儿子想当的孝顺”
“是呀,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