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想写写长大的地方。所以趁着假期,就想到哪儿写哪儿吧。
现在家里的阳台也摆满了花盆种满了花花草草,然而这并不算什么,以前外婆家的地下室和楼顶才算是别有洞天。说起外婆家的屋子,其实我很生气。因为家里的长辈把它卖掉了,而且是贱卖,区区的五万,就卖掉了我一生的回忆。
那是我长大的地方,别样的红砖房,地下室外面的大院子,我称它为小洞天,那里长年瓜果不断,葡萄、柚子、西红柿,还有在海棠丛下满地觅食的小鸡仔。至于楼顶的花圃更是引人入胜,四季百花斗艳,春醒二月梅星星点点熠熠生辉,夏有荷花莲蓬清风招揽明月归,秋来白芍金菊阳光慵懒照蟠桃,冬时花草白雪簇簇映远山。蜂来蝶往,星换斗移,好不热闹。
那个时候,世界还是如湖般的宁静,外面的天地也不及琅环地洞里的一张小吊床:每到暑假,拿一本书,躺在两棵柚子树之间的吊床上,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看着叶子缝隙之间漏下来的阳光,背着宋词,念着唐诗,唱着牡丹亭,只觉得半生如此也就够了。
那个时候,汉江还没有那么多挖沙的船只,站在楼顶,一江碧绿丝滑,小船漾漾,石滩干净如洗,远山静若翡翠。抓一柄葫瓢,从长满青苔的水缸里舀起一瓢瓢雨水洒在满是蚯蚓蚂蚁的花盆中草地里,只觉得从未有过悲伤从未有过对未来的念想。
然后,我长到15岁,出去上学了,去到了小镇外面的县城。然后,我去到了小县城外面的世界大省城。再然后,我稀里糊涂的考上了县城的公务员,当我回到小镇时,小镇没有变,外婆家变了,变成了别人的房子。是的,只是个房子而已,充满工业重金属气息的两层混凝土小楼(请自行脑补)。房子旁边的那块曾经种满西红柿、黄花、豇豆、白菜、还有一棵石榴树的土地被他们用一道墙围了起来,透过那扇破旧的木门,只见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鼻头好酸,我深感到了这家人的恶意,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恶狠狠的瞪着那家人的大门,那大门紧紧闭着,曾经的美好就这样被无知毁灭。
我已无力吐槽这区区五万的交易,似乎我也没有理由去责怪,毕竟房产证上不是我的名字,毕竟那时的我还只是被长辈们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事”的年龄。大人的世界总是那样现实而残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一直都是这样,这是病,得治!在他们看来,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能当饭吃,甚至他们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美好事物的存在,不管大事小事,阴谋论是他们热衷的日常。他们只会告诉你,这个世界如何如何危险、如何残酷,你要如何如何面对现实,不要再去弄那些没用的事情,他们以为是在帮助我们成长,其实却让我们更加害怕成长,害怕长成他们一样。说三岁一代沟,我们和他们之间已然隔了整座银河。
或许,当有一天,他们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依然会说,写这些有什么用,房子卖都卖了,还能怎么样?是的,不能怎样,房子是卖了,可是我的心中还有一座小房子,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卖,因为你根本就买不起。
曾经一度,因为忙碌的工作,没有心情和精力再写下自己的心情和世界。苏苏说,为什么不继续写呢?就算写的不好,为什么不坚持呢?
对哈,我在心里跟自己说,为什么不继续呢,为什么要丢掉自己的世界呢?在一个杀伐决断、斗智斗勇的世界之外,我为什么不能再去拥抱另一个世界?为什么要一直把自己束缚在条条框框、呆板严肃的工作材料之中?为什么要随波逐流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你不想成为的人?
房子变了,记忆不会变。我也变了,初心不会变。世界变了,美好不会变。姿态、梦想、希望,很重要。一面强悍,以便应对残酷;一面美好,以便融合美好。或许,百变之中,能拥有这两面才最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