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明崇祯年间，江西石城。县城里奔驰出两匹快马。雪青马上，年轻的捕头赵雨龙目光炯炯，乌黑崭新的官服，更加衬托出沉静而坚毅的气质。快马如风般向着郊外奔去，后面的枣红马，拼尽全力地追赶，马上的仵作为了不被落下，又抽打了枣红马两鞭子。

半个时辰赶到城郊小孤山，山下早有里正在瞭望等待着。看到赵雨龙和仵作下了马，里正赶紧帮忙把马拴好，三人徒步向山上走去。

“可有目击者看见？”

“早晨同村郎中张老汉上山采药，没想到看见这半个尸体，吓得转身就跑，一气跑到我家，将我唤醒。这才叫人去了县衙知会了老爷。”

“可知此人是谁？”

“唉！村里的泼皮赖汉杨二，此人与山后村的寡妇相好，经常走这条山路，如果绕道大路，是要多走一个时辰的。”

说话间，三人来到一处矮树丛。场面惨不忍睹，半个尸体，只剩下头颅和半条右臂，一条右腿。幸亏剩下了头颅，这才能认出是谁。仵作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惊慌，拿出器具，俯下身来，认真勘验起来。赵雨龙却没有近前，他在一棵矮树枝上伸手捻下一撮毛来，往里正眼前一伸，十分肯定地说：“猛虎！”然后盯着里正，沉声又问：“以前此处可有猛虎出现？”

“从来没有过，若有猛虎伤人，我等早就召集猎户，围而杀之了。”

“正是猛虎伤人，只是奇怪，为何留下了半截尸体。看情形是五更天，一个老郎中怎会把猛虎吓走？真是好奇怪！”仵作来到二人身边，验查完毕，断定就是猛虎伤人。

“先不管这些，速去召集猎户，并贴出布告，来往行人，不得再抄近道，全都要走大道。”说完对着仵作又说：“你回去向老爷回禀，我留在这里帮猎户围剿伤人猛虎。”

仵作走后，赵雨龙跟随里正来到村里，到了里正家，两个人匆匆吃了饭。知会了杨二的家人，布告早已经贴了出去，猎户们已经集结待命。大概有个二十多人，手里都拿着弓箭、陷弓、钢叉等武器。王大是猎户的头目，他提出从东向西搜索，看到猛虎，以药箭射杀。奇怪的是，一干人搜索了十天，小孤山上下左右翻找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猛虎迹象。赵雨龙无奈回了县城复命，临走之前吩咐里正，不可大意。又让猎户们继续设下陷坑，绝不能放弃围猎猛虎。布告也要经常换新贴出，怕路人误会，以防猛虎突然出来继续伤人。

02

回到县衙，后院小厅县令老爷正在和主薄司马睿智商议着什么，看见赵雨龙进来，两人收住话题，一起看着赵雨龙。似乎在说他来得不是时候。县令老爷还像往常一样，侧着身歪着头，等赵雨龙禀告。司马睿智却有些尴尬地笑了。

“小孤山尸体的确为猛虎所伤致死，只是我带着猎户围剿十天，小孤山都找遍了，却没有发现猛虎的踪迹，是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赵雨龙十分内疚，双手抱拳，弯腰施礼。

“雨龙老弟辛苦，大人如何会责罚你呢！只是你回来的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还非要你去办才行。”主薄司马睿智借题发挥，一下子就让赵雨龙无法推辞。

“是啊！这件事非同小可，换了别人恐怕是完不成的。雨龙啊！这次我可全靠你了。”县令老爷站起来，拍着赵雨龙的肩膀，郑重地说道。

“请大人明示，小人必将尽力而为！”

“主薄，你就给雨龙交待吧！后院还有事，我去去就来！”县令老爷一甩长袖，转身离开了。

“可，大人，小孤山猛虎伤……”话还没有说完，县令老爷已经没有了身影。赵雨龙只得转身看着司马睿智，又要对司马睿智说。但是被司马睿智伸出的手挡住了，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雨龙老弟，有一箱货物大人需要你护送到河南洛阳，到了那里，自有大人亲眷接收，只要不在路上出事，你可就大功一件啊！”司马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手里那把折扇，还得意地转了起来。

“主薄，哦！司马大人！此时小孤山猛虎尚未擒获，我如何能去河南啊，这来来回回，怎么也得两个月吧？小孤山的伤人猛虎如果再出来为害乡里，那些猎户恐怕招架不住啊！”赵雨龙还想着哀求司马睿智，可看到已经变脸的主薄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听命于上司了。

“赵老弟，这箱货物可是事关老爷的身家性命啊！无论如何你都要护送到位。如果老爷补了知府的缺，咱俩可就一步登天喽！哈哈！哈哈！”从笑声中，赵雨龙仿佛听出来司马主薄的意思了。

看来这箱货物，非他赵雨龙不可。没有办法，受人管就得听命于人，他即便有一万个理由，也没法拒绝这道死命令了。那就只有快去快回，一箱货物，赵雨龙让分成两个小一点的箱子，然后挑了四个身体好的捕快，辞了县令老爷，上路出发了。一路上五个人不是晓行夜宿，就是风餐露宿。这种私事，本来可以慢慢走，可赵雨龙心里悬着小孤山猛虎的事，顾不上那四个下属的不高兴，紧走慢走，二十多天才到了地方。找到早就说好的交割地点和人，拿了回信。赵雨龙急急忙忙去了青峰山，找到青峰观，寻见了师兄青阳真人，问了关于小孤山猛虎伤人的事。当青阳真人听到猛虎留下半截尸体时，大吃一惊，略一思索，让师弟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秘密告诉了师弟。并且拿出许多符咒，还有一些紧要之物，把使用方法，一一告诉了赵雨龙。

赵雨龙急着赶回去，让四个捕快下属慢行，自己买了一匹快马，不分昼夜地往回赶。尽管赵雨龙用了极快的时间赶了回来，可路途遥远，还是用了四十多天。交割完毕，他并不想看老爷和主薄大人的脸色，只是告辞寻到下属，问了小孤山猛虎之事，一拍大腿，带着几个属下，出城直奔小孤山而去。

03

“里正可有禀告老爷？”赵雨龙飞马疾驰，一边问着跟过来的都头捕快，一边焦急地看着前方。

“来了十数次，可老爷只是一句‘等赵都头回来一并处理’说完就只顾忙着其他的事了！”孙都头是步军都头，每次行动都要听从赵雨龙这个马军都头的命令。自打赵雨龙回来了，他这才有了希望。他顺手加了一鞭子，又说：“开始每隔一两天，里正都差人来禀告老爷，近十日却没有，大概是心冷了吧！”

“可有详细禀告？”

“来人皆是乡野村夫，说的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失踪十几人，侥幸逃脱了不过六七人。此时小孤山周围乡村，人心惶惶。大家只是在午时三刻出门，一个时辰后就再也不敢出来了。那些侥幸逃生者，皆已吓得面如土色，蜷缩在里正家不敢乱动，猎户们也没有办法，都是在人人自保之中。”

赵雨龙再不发问了，手上加鞭，纵马飞驰。他明白，县令大老爷是不会关心乡民死活的，他关心的只有加官晋爵。难怪关外宁远锦州战事不断，商洛山李自成起义。国家四处起火，八下冒烟，都是这些贪官污吏，每日里中饱私囊，盘剥百姓。想到这里，赵雨龙不免有些丧气，但他一想到小孤山的周围乡民还在等着他，马上又打起精神，催马进发了。

进了村庄，果然一片萧瑟。无论大路小路，皆不见人影。一个破簸箩，在风中被刮得乱转，直到被风吹翻，这才老老实实地扣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赵雨龙曾经到过里正家，知道他家庭院还算大，可现在被一群人拥挤在他家里，似乎有点变小了。

进了客厅，依然有人在角落里蜷缩着。看得出来，其中有几个已经被吓破了胆，抬头看了赵雨龙一眼，马上低下头来，嘴里念念有词，哆哩哆嗦地不知道小声嘀咕着什么。还是猎户们有些胆量，看见赵雨龙进来，全都围了上来。忽听见一声悲切切地喊叫：“都——头——”里面小门走出了全村主心骨里正，一个多月不见，正当年的里正似乎老了二十岁，居然一副苍老的模样，脸上增添了几条深深的皱纹，被两个半大孩子搀扶着，看样子是病了。

“都头来了，我等有救了……”里正说完这句话，再也说不出来话了，嘴角微微抖动，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他推开两个搀扶他的半大孩子，两腿一软，就要给赵雨龙跪下。听里正那悲切而又充满希望的声音，屋里所有人迅速被感染，几个妇女和孩子早就开始失声痛哭起来，猎户们也都在擦掉脸上和眼中的泪水。

“都是雨龙糊涂，众位乡亲放心吧！待除掉这猛虎，雨龙再也不会去给那些贪官污吏当差了！”赵雨龙上前把里正搀扶起来，看着屋里这些可怜的乡民，眼里也有了光亮，声音也在颤抖。稍微平静了一下，赵雨龙赶紧询问里正：“可有目击者看见猛虎食人？”

“并没有人看见，只是……只是……”里正一时心急，不知道如何说了。

“不要着急，慢慢说！”赵雨龙安慰着里正。

“失踪的人并没有看见尸体，只是留下一滩血迹，还有……还有……都是整齐的衣物啊！”说到这里，里正悲从心起，又一次掉下了眼泪。

“说来也是奇怪，被救下的这几个人，也都是一遇见猛虎，皆像被什么迷住了一样，也不知道逃跑，乖乖地脱下衣物，等那恶虎来食，幸亏我们结伴巡查，发现不对，乱箭射走猛虎，这才救下这六七人。”猎户王大看里正悲伤的无法说话，接着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嗯，这就对了，难怪师兄说需要问清楚猛虎食人的情况。果然如此，那猛虎已经有了年头了，它故意将杨二咬死吃了半截，这样杨二的鬼魂无处托生，只能游荡在它身边，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变做了伥鬼。这伥鬼每次遇见人，先把人迷惑了失去抵抗力，自动脱下衣物，引导那猛虎来食，煞是可恶！”

“这个狗日的杨二，居然把他媳妇和老娘都送入了虎口，还害了这么多乡亲，果然是为虎作伥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赵雨龙正要回答，忽然听见外面一片慌乱，人们纷纷往屋里逃，有的嘴里还在大声喊着:“不好了，有妖怪啊！救命啊！”

赵雨龙立即分开众人，冲出门外，嘴里大喊着:“孙都头，保护乡亲们！”说完拔出斩妖降魔剑，望天空看去。一股黑风，夹带着腥臭无比的味道，旋转着向院落而来，风中居然有虎啸的声音。

“好个伥鬼，看你往哪里跑！”赵雨龙大喝一声，从怀中掏出师兄给他的符咒，咬破指尖，将鲜血涂在符咒和伏妖降魔剑上，拼尽全力，照着那朵黑云投去。只听得“吱！吱！”两声，那黑云旋即离开，转眼无影无踪了，霎那间天地恢复了清明。赵雨龙走过去捡起宝剑，转身回到了屋里。

04

“果然是伥鬼在作祟，乡亲们都不要慌。里正，组织大家扎起九十九盏青色灯笼，按九宫八卦排列，将这里团团围住，这样伥鬼就无法靠近了。孙都头、王大，跟我上山，找到那猛虎，无论是伥鬼还是猛虎，杀死一个，另一个就没有力量对付我们了。”

听见赵雨龙这样一说，里正立刻精神起来，刹那间又变得年轻了。朝着南墙拐角处的一个老迈龙钟的男人大声喊到：“梁老六，你不是会扎灯笼吗？赶快过来！小二！小二！领他去仓房，那里有的是竹子，还有青纸，再叫几个人帮着。快点！快点！”看着赵雨龙带领着大家要走，赶快伸手拦住了他：“等等，都头得把方位定下，我们怎么知道该挂在哪里啊！还有，总不能让大伙空着肚子去找伥鬼和猛虎吧？”说完话又四处张望，找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络腮胡子，大声喊着：“廖老八，去后院把那头猪杀了，让赵都头他们吃饱喝足了，为咱们乡里除害！”

所有人都看见赵雨龙用宝剑扎退了伥鬼，人人都有了信心，个个都鼓足了勇气，纷纷要求参加除害队伍。一个农妇，长得五大三粗，也站在了队伍里。还有一个半大孩子，手里的钢叉比他高出了两个头，也挺着胸膛，准备去除害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赵雨龙把妇女和孩子，还有几个身体比较弱的都排在了第一队，让他们组织好了，等除害队伍出发了，他们就负责保护乡亲们的安全。

里正把他家唯一的一头猪杀了，拿出了所有的藏酒，让乡民猎户都饱餐一顿。除害队员每人喝了一碗壮行酒。赵雨龙也把符咒全拿了出来，每个队员分发一张，剩下的留三张备用，其他的都给了里正。告诉他等除害队走了以后，让他把符咒发给保护大家的那队人，以防不测。

趁着夜色，一行二十多人，悄悄地摸上了小孤山。到了山上，赵雨龙掏出了一个道家罗盘一样的盒子，只有一寸见方那么大，摇晃了几下，那面上的指针开始转动，最后停下，指向了东北方。赵雨龙让孙都头带着十几个人，从右面围过去，自己带着十几个人，朝着正面一步一步摸索上去。直到两队人马碰了面，也没有看到猛虎和伥鬼，看来晚上是无法靠近这妖魔鬼怪的。只好下山回到了里正家，让大家好好休息，等天亮了再去寻找。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赵雨龙一行二十多人吃过了早饭又来到小孤山。没走几步，赵雨龙就感到了异样，赶紧掏出罗盘盒，看着指针快速抖动，说明伥鬼和猛虎就在周围。一阵阴风吹过，有几个猎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每个人万分紧张，立刻严阵以待。赵雨龙拿出六枝小桃木剑，这次每枝剑上都涂了黑狗血，画了符咒。随着周围的树枝晃动，阴气更加逼人，依然是奇臭无比。等到看见一团黑雾快到了跟前，赵雨龙大喊一声：“着！”手里六把桃木剑分六个方向射出，立刻将那伥鬼罩住，黑雾里传来“吱！吱！吱吱！”的叫声。赵雨龙正要挥动伏妖降魔剑，斩杀伥鬼，却听见身后传来虎啸声。

只见猛虎冲着孙都头压后阵的六七个人扑了过去。孙都头没有防备，精力都集中在前方，听见虎啸，回过头来看时，猛虎已经扑到面前，孙都头想用钢叉刺那猛虎，哪里还来得及，只得用钢叉挡了一挡。也幸亏孙都头和一个猎户手里都有钢叉，这才幸免于难，两个人的左右肩膀都被撕掉一块肉，这也是有钢叉挡了挡，如果没有钢叉在手，估计两个人的手臂都要废了。

赵雨龙看到猛虎突然出现，顾不上再去斩杀伥鬼，手提宝剑奔那猛虎冲了过去。猛虎长啸一声，并没有再去伤人，而是瞬间消失了。等到赵雨龙再去看被困住的伥鬼，哪里还有什么鬼影子啊！

“孙都头，伤势如何？”赵雨龙顾不上后悔，赶紧过去查看两个人的伤势。只见二人鲜血淋漓，肩头早就露出了血肉，深可见骨。

“还好，那猛虎却还知道偷袭，是我们大意了。唉！”只气得孙都头垂头丧气，把左手的钢叉使劲往地上一扔，唉声叹气起来。

“先别管这些，我们回去再说。”赵雨龙让猎户们搀扶着孙都头和另一个受伤的人，他去收了六把桃木剑，大家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05

早就有人向里正禀报了情况，里正赶紧招呼大家烧水做饭。虽然孙都头和一个猎户受了伤，但还是全回来了，面对着食人猛虎和伥鬼，能全身而退就算好事了。正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来了一个城里县令老爷的信差，把县令老爷和主薄司马睿智的两封信交给了赵雨龙。县令老爷的信，完全是命令的口气，赵雨龙和孙都头以及三个属下，限两日之内必须赶回去，否则严惩不贷。赵雨龙轻蔑地一声冷笑。把县令老爷的信递给了孙都头。

“孙都头，县令大人来信，限我们两日之内赶回去，正好你的身上带伤，不如让三个兄弟护送你回去吧！”赵雨龙也是为了孙都头着想，他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大家都丢了饭碗，反正自己已经决定离开县衙了，以后是不会再回到那个让人感觉黑暗的地方了。

“本来人手不够，我们再走了，这如何能除掉猛虎和伥鬼啊？”孙都头原本也不想回去，可吃人家的饭，就得受人家的管。不过为了不让赵雨龙为难，他准备自己一个人回去。

“赵都头，我……”话还没有说出了，已经被赵雨龙挡住了。

“孙都头尽管回去，我自有办法除掉这猛虎和伥鬼！你们，跟孙都头回去吧！”赵雨龙对着四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无奈下了命令，这是不容辩解和反对的命令。看着四个人有些不舍，接着说：“我已经想到怎么样对付这猛虎和伥鬼了，明天就教猎户们排阵，用七星大阵定能除掉它们。”

“既如此，我等就回去了。”孙都头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回县衙复命了。

第二封信，是主薄司马睿智给他写的。这个主薄大人以朋友的口吻，劝赵雨龙赶快回去，说县令老爷不日就要高升，临走准备带着他和赵都头前去上任。一文一武，在老爷帐下，尽可享受荣华富贵。赵雨龙将信撕的粉碎，一扬手，让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孙都头走后，赵雨龙少了帮手，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除掉猛虎和伥鬼。突然院门大开，一个青衣道长推门而入。来得不是别人，正是赵雨龙的师兄青阳真人。他在赵雨龙走后，一直没有放下师弟给他说的这件事。思来想去，还是亲自走一遭。那半截尸体，肯定是猛虎准备让他的魂魄成为伥鬼，为了能顺利吃到人而专门设计的。师弟虽然武艺高强，但没有一丝一毫道行。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后悔莫及。

“师兄，你怎么来了？”赵雨龙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我这次是专程为这猛虎和伥鬼而来，别急，先把情况说说。”青阳真人开口就说出了来意，因为他看见了院落里高高挂着的九宫八卦青灯笼，知道确实有了为虎作伥这件事。

等到赵雨龙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后，青阳真人呵呵一笑，说道：“师弟放心吧，今日我画出图形，你去寻了村里的铁匠，按照图纸打造捕虎利器。我再教你们使用之法，轻而易举便能杀死猛虎。至于那个伥鬼，就交给我把，它无甚本事，只能迷惑普通人罢了。切记，秘密进行，切勿大张旗鼓。”

赵雨龙找来里正，说明了师兄的意思。里正大喜，马上找了一个铁匠，又找了两个精壮青年帮助铁匠，按照青阳真人的画图，将打铁处设在后院，秘密打造捕虎利器。同时，青阳真人挑选六个壮实灵巧的猎户，教他们如何能让猛虎上当，自己闯进捕虎利器里面。

七天过去，捕虎利器打造成功，六个使用它的猎户也操练熟了。青阳真人让赵雨龙带人悄悄上山，多准备干粮，长时间待在小孤山上，设下利器，专门对付猛虎。而他亦不知去向，想必也是秘密隐身，专等那伥鬼现身，降妖除魔。

赵雨龙带着六个猎户，安排好捕虎利器，一等就是三天。正当大伙儿有些泄气时，阴风阵阵，腥臭之味涌了过来，这时大伙儿早就熟悉这味道，知道猛虎和伥鬼来了。赵雨龙听师兄安排，无论出现什么事，绝对不能乱了方寸，伥鬼自有师兄收拾，只等猛虎现身。果然，伥鬼夹着腥臭的黑雾滚滚而至。大概离众人还有五六丈开外，突然听见青阳真人大喝一声：“伥鬼，你往哪里走！”紧接着便是“吱吱”声不停地叫着。看来师兄已经制服了伥鬼，单等那猛虎入圈套了。

一声虎啸，那猛虎果然如法炮制，还像第一次那样想在众人背后偷袭。可是当它扑过来时，这七个人根本没有惊慌，也不像上次那样毫无准备。猛虎一扑一剪一掀，没有伤到人，先泄了五分力气，等它转身时，才发现自己钻进一个铁笼子里了。赵雨龙一声喊：“拉！”六个猎户全都向四面八方跑去，只是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绳子，然后使劲拉拽。只听着铁笼子里猛虎的叫声，一声比一声还要惨烈。

没过一会儿，猛虎在笼子里已经没有了生息。而另一边随着几声“吱吱”惨叫，霎时间也停止了响动。不一会儿，就看见青阳真人拿着一个葫芦走了过来，吩咐猎户们把猛虎连铁笼子一起抬回里正家，这时候猎户们才发现，铁笼子里有很多四面都是尖刀的小戟。那猛虎入了铁笼子，不动还好，越动，利刃便划开它的身体，而猛虎负痛，越痛越动，越动利刃越划的深，没用多长时间，那猛虎就被小戟利刃刺死了。

回到里正家，青阳真人让猎户们掘开杨二的坟墓，挖出那半条尸体，连葫芦一起放在大火上焚烧，以绝后患。而猛虎皮被分割成无数一寸见方的小块。每个人都分到一块，青阳真人让乡民把一寸见方的虎皮缝在衣服上。

“从此以后，大家半夜走山路，这件缝有虎皮的衣服，无论是穿在身上，还是拿在手上，周围的狼虫虎豹都不敢近前，如此一来，日后再无猛兽伤害。”乡民们在里正的带领下，不停地向青阳真人致谢。这时候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赵都头哪里去了？”

“是啊，怎么不见都头了呢？”

一匹雪青马，奔驰在山路上，赵雨龙用坚毅的眼神看着前方。他没有再回县城，没有再去做马军都头，而是策马扬鞭，奔向了最需要他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