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毕是我的大学同学,他经常一个人坐在教室角落,与垃圾桶与伍。或睡觉,或看云…
书本与课堂是无聊,只有篮球可以带给他快乐。
有一次,他看到教练带领十五个学生在操场跑步,清一色的NIKE球衣仿佛有一种魔力,闪闪发光,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他找一个位置坐下,仔细欣赏。教练已经60多岁了,体力自然不如前,却有一份历经沧桑的厚重。
小毕跑过去说:“教练,打扰一下。”
“我认识你吗?”
“不,我想加入篮球队”。
“对不起,我们这不需要人了。”
“我很爱篮球”。
“很多事情,不是靠热爱就可以完成的”。教练斩钉截铁的说。
这一句话那么的有力量,阻挡了小毕所有的质疑。
小毕失望的目送教练的背影远去。
下课铃声响起,小毕从发呆中,清醒过来。
他径直赶往一件饭店。兼职服务生,让他勉强维持生计。
当他看到客人桌上丰盛的菜肴(满汉全席),他会流口水。他想,有一天自己也要尝一口。客人们大吃大喝的表情凸显这道菜的美味。
舌尖的美味,暂时与他无缘。他吃便宜的盒饭,有时菜冷了,有时饭凉了……
小毕不像别的大学生,光鲜靓丽,衣食无忧,大把的时间飙车,泡妞。
他是卑微的,也是顽强的,像沙漠中的仙人掌,只要一点点阳光雨露,就可以生存。
我想,小毕痴迷篮球,或许是因为从中找到平等、尊严、激情、自由。
小毕边吃饭,边从口袋里掏出印有科比·布莱恩特的明信片,陶醉的看着。
他嘴角微微上扬,捍卫荣誉,不放弃,坚持到底……这些美妙的词汇汇集在空中,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所谓偶像的力量。
正巧篮球队长吴迪经过。
“你也喜欢科比?”
“嗯。”
吴迪看到小毕狼狈的样子,一股同情油然而生。
他早就知道,小毕一心想加入篮球队。
吴迪在操场练球的时候,小毕一般都在场,他知道,小毕是执着的,而这种执着,似曾相识。他隐约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教小毕正规的投篮、空切、反跑………
教练突然出现在球场,严厉斥责“谁让他进来的?”
吴迪说:“他热爱篮球,给他一个机会吧”。
小毕总让教练想起一个人,他们有太多相似点:
身高、体重差不多,爱用左手投篮,一样的没受过系统训练,一样的痴迷于篮球……
教练无法忘记,有一年与其他队比赛时,他最爱的球员在禁区突破时,被狠狠地撞倒在地,小腿骨折。坐在轮椅的爱将,再也无法触摸篮球。天使折断了翅膀,再也无法飞翔。
这个阴影一直盘旋在脑海,成了他永久的悔。
“没有机会,我们这不需要人了”教练冷冷的说。
小毕又一次失望了,他一个人在户外投三分球。球在空中划过一段美妙的弧线,应声入网。
一会儿后,他满头大汗地回到教室。教室里一阵肃杀。老师瞪着小毕,怒吼道:小毕,你成绩倒数第一算了,作业都没做。你是来干吗的?好玩是吧?!说完,把试卷扔给小毕。
小毕把它揉碎,冲出教室,冲到球场,疯狂苦练。他想要忘记这个画面,他只想打篮球,从黄昏到傍晚,大汗淋漓,街灯照亮了一个孤单的影子,一个奔跑的影子。
篮球撞击篮板的声音,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风的怒吼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交响曲。
他累了,躺在球场上,天上的星空多么深邃,无数星星排列,错落有致,发出或明或淡的光芒,他看到了最亮的那一颗。像是在召唤他,发光,才能战胜黑暗。
发光,才能突破困境。
他立马站起来,重新拿起拿球,在星空下,转身,急停,跳投,球偏出篮筐,还差一点点就进了。
教练在外面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他感觉眼前的这个男生,执着,坚定。
他不忍心,于是想了一个让他知难而退的法子:这样,小毕,假如你的成绩达到全校第一,我就让你进篮球队。
“好,一言为定!”。
姜还是老的辣,他知道小毕的软肋就是成绩。
小毕答应得爽快,却没想到这是一个严苛的条件。
他每天早起到草坪上读英语,大声的读,不怕丢脸的读,盲目的读……
走路时,吃饭时,他都拿一本数学书。
不懂时,常常问我。我认真的给他讲解方程,几何,微积分之类的知识。
他还是不懂,但他并没有被吓退,拿起笔,仔细演算,我们睡觉了,有一盏台灯亮起,那是小毕坚持的身影。
一个月过去了,校队与羚羊队的比赛输了,却因为东道主的关系自动晋级。
赛后,整个球馆弥漫着悲凉的气氛。
“什么臭味道,他妈的,谁给我们过气的啤酒”。
吴迪进来,铁青着脸说:“继续喝,每人拿一瓶,喝完。记住,以后都别再尝这个气味,失败的味道”。
教练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地坐着。小毕正在球场反复的,用力的运球、投篮、突破………
教练起身时看到了旁边的成绩单,吓了一跳,全是A。
小毕作到了,两个人隔着好远的距离会心一笑。
教练说:“从现在起,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你必须听我的.别问为什么。
第二,时刻保护你自己。”
“嗯,好的,我答应你”。小毕兴奋的说。
“去跑一万米”。
“可我想练运球”。小毕有点不情愿。
“刚答应过我什么”。教练笑着说。
小毕履行诺言,全力奔跑着。从白天到傍晚,日复一日苦练。
空闲时,教练会带他兜风、逛游乐场,骑马……他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与之前在课堂的压抑,判若两人。教练在玩耍的时候,像个纯真的孩子,他又何尝不是呢?!
小毕从没有这么开心过。他好想记录这一刻,永远保留,永不褪色。
日历翻过,决战的日子即将到来。小毕和他们正抓紧训练。
有时,到了时间点,该回去了。队友们一个个背包,正准备出门。看到小毕依然不知疲倦的来回奔跑。
“别搞得太晚,注意休息”。队友善意提醒。
“噢。”他不知道休息是什么滋味。他觉得,打篮球是放松,不会累。
钟声响起,终于到了一决高下的时刻。
第一场,他们对阵天空队。小毕传球,组织进攻,他是一个很好的指挥者。
盘活了整个队伍的进攻。
防守,他也积极。他还抢断了几个关键球,直接上篮,得分。
中场休息时,大家起身为他鼓掌,赞叹,看到了你的进步,太棒了。
赢了。不只是这一场,随后,他们一股作气,展示出摧古拉朽的攻势。
没多久,迎来了总决赛。对手是羚羊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激烈程度如昨,对抗中,他的手臂被扭了一下。一下子僵住,他请求了暂停。
核心人物受伤,一下子没有主心骨,没有了组织者,丧失了灵魂人物,他们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进攻,防守全乱套了。
落后,从一开始到现在。对方的啦啦队在呼呼,我们这边的啦啦队在叹气。
教练依然很冷静的坐在场边,似乎预见了失败的结局。他没有叫暂停,或许所有的战术,失灵了。
小毕很痛苦地回到了医务室。比分依然在扩大,眼看胜利无望。
短暂过后,球场的入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毕,他奇迹般地回来了。他忍着伤痛回来了。
那一刻全场沸腾了。所有人站起来为他鼓掌,为他加油打气。
人们知道,只要小毕回来,就有希望。对方,一下子慌了阵脚。
小毕也不负众望。他连续投中三分球。篮筐大得像游泳池,随便一扔,就进。
还有10秒,临近结束,比分还落后2分,小毕拿球,对方三名球员过来包夹,他也不突破防线,直接干拔,超远距离三分,篮球在空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所有人屏住呼吸,随着蓝球的轨迹变化而变化。
“球进了,小毕打进了一个完美的绝杀进球,这注定会被载人史册”主持人按耐不住的播报。
全场再一次的沸腾,高呼:MVP!MVP!MVP!……
小毕一下子呆过了,不敢相信球进了,直到大家跑过来和他拥抱。
他们用力的拥抱,汗水与泪水已经分不清楚。
彩带飘扬。他们的喜悦之情洋溢在整个球场。
教练走过去,温柔的拥抱小毕:谢谢你!这个团队,因为你的到来,焕然一新。
小毕啜泣的说:教练,我谢谢你才对……
我坐在看台上,看他们庆祝,也看他们沉默,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并不是为胜利而哭了。
忍受一切,为了一切孤单地梦想。小毕忍受了许多,付出了许多,这一刻,终于来了。他还会继续自己的追梦之路,因为属于他的时光,没有停。
出了球场,入夜后的校园,一大片星光放肆的洒在红砖道,洒在香樟树上,洒在平静的湖面,反射出美丽的倒影,
星光,照亮了我前进的路,也照亮了,小毕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