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山中，走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忽地闻到一阵香味，熟悉的香味。在枫树和杂树丛中一棵泡桐树开满了白色的花朵，香气四溢。我想起老家门前的院里也有几棵泡桐树，似乎比这里的泡桐树更大，花也比这里的大。在我小的时候，大人告诉我这是“水桶树”。因为树中间是空心的，用石头砸破树皮会流出水一样的液汁。大人说这种树没什么用处，只能砍了做柴火。“水桶树，不成材”。但我从小就喜欢“水桶树”，每年春天，清明时分“水桶树”会开出漂亮的白色的像喇叭一样的花。花朵长在分散开来的树枝上，站在树下抬头一望，好像整片天空都开满了白色的花朵。等到花朵完全长开来就会从树上掉下来，落得一地白。刚掉下来的花，捡起来一看还是很鲜艳的，花的一端有个圆圆的孔，放在嘴里一吹像口哨一样响。
后来我去到很多地方也遍寻不到这种树，直到今年一个做园林设计的朋友告诉我这种树叫泡桐树，不是我所说的“水桶树”。
小时候，住在山脚下常常一个人跑进山里，看到好看的树叶会摘下来放在书里，用砍材刀砍下笔直的小竹子当剑用，想像自己是武功高强的大侠。我还记得老家门前有棵大大的橘子树，也是开着白色的花，只是没有“水桶树”开的花大就是了，当然香味也不同。
至此以后，每当看到大树、飞鸟、好看的花，竹子就倍感亲切。有时候光脚踩在平实的泥地里，或者摸着大树会觉得心静。
早几年，我时常去那个城市的一个高教园区。那里有很多大学，也有很多大树。我所知道的无非就是常见的樟树、柏树、银杏树、和柳树。还有我误认为是枫树的鸡爪槭，当然这个也是我做园林设计的朋友告诉我的。.
但那里居然有一片枞树，这才是吸引我的根本原因。我山脚下的家后面就是成片的枞树林。我知道风吹在枞树上是什么声音。每当我去书店的时候，都会特意去往那片枞树林。那是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关于音乐和书。那些下午总是那么安静漫长美好。
“百无一用是书生”，古时候的书生必定是熟读四书五经，气节堪比松柏。而我只不过恰巧是一个爱看闲书之人，那就让我做一棵不成材的“水桶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