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5小節當中海靈格對許多關於代表的爭論做出結論,例如,代表如果無法從角色中脫身出來,該怎麼辦? 我們如何知道代表是真的和他代表的那個人有同樣的感受,還是帶入了自己的幻想? 其他的人可不可以自作主張加進去做代表? 該不該讓代表說話?
記得模塊二在奧地利的時候,有一場很大的關於受害者和加害者之間的排列,排列結束之後,有一個代表還停留在場域之中,倒在地上無法動彈,有深深的被拋棄感,其他的人都去吃午餐了,有人覺得不可思議,老師怎麼會這樣拋棄代表? 然而,從整體來看,那個排列只是個開端,吃完午餐回來,還有接下來的幾天,移動都還在進行當中,整個九天的課程像是一場大排列,在最後一天達到高潮,因此那位代表其實是 ”留在一個豐富他們生命的體驗當中”,對他來說,留在那裡是很好的 (p. 200)。但是海靈格接下說,”有些代表會深陷角色當中 ......... 被牢牢地佔據著而出不來”,同樣是留在角色當中,但是一個豐富生命,另一個卻不是,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分別呢? 我想分別在於覺知,一個留在場域當中的代表是有覺知的,他能夠體會在這個位置上的感受,並且知道他還是他,他體驗夠了,也就出來了; 另一個陷在角色當中的代表,則沈溺在感覺之中,無力清楚分辨他是誰,發生這種情況的人內在也有著一句: “我為你”, 甚至是 “我來,沒有我不行”。因此當海靈格看到這種情況時就會干預,他干預的方式很簡單,就是要代表看著她所代表的人,向她鞠躬,然後轉身離開(p. 200)。
從我開始上課到現在,有許多很大很瘋狂的排列,代表在地上翻滾,大叫,哭泣,但是似乎沒有一個人不能在老師請他出來或是排列結束的時候離開角色,不管他所代表的角色是什麼,出來就出來了,這就是一種純淨。有些時候老師也會當機立斷,很快指出代表把自己的故事帶進來了,或者代表並沒有和場域聯結,很快就把代表換下來。我想,和場域保持最強的連結是排列師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唯有排列師自己和場域聯結,才能分辨哪一個代表沒有聯結; 唯有排列師自己保持界限,才能保持場域的純淨,不陷入現場強烈的情緒和感覺當中; 排列師自己是謙卑的,因此不會鼓勵或是容許代表把自己放在主角的位置,去入戲或是說廢話,如果所有人都聚精會神,我們就知道這裡說的是重要的事 (p. 201),因為通過代表,我們得以進入一些其他時候無法進入的豐盛感 (p. 200),這也是海靈格的魅力所在。
至於場下其他的人,自己開始發言甚至發飈了怎麼說? 他們被 ”附身” 了嗎? 海靈格在這裡告訴我們,那些人介入了另一個過程,他們說的話也只與他們自己有關 (p. 202)。以前,我是很容易受到周遭環境影響的,我非常容易感染到別人的情緒,很容易激動,很容易哭泣,甚至我能夠比對方更快感知到他的感受,而比當事人更感同身受。一旦我感覺到什麼,有情緒湧上來,我也很難控制情緒,想哭就忍不住哭,生氣也忍不住。當我去到人多的地方,例如聚會或是購物中心,就會覺得十分疲憊,因為我的氣場太容易接收到外界的訊息,也太容易被干擾,我像是一個關不掉的接收器,不斷接收雜七雜八,有時候是排山倒海而來的訊息。我的觀察力也很敏銳,能夠注意到很多細節,例如對方臉上表情細微的變化,情緒的波動和身體語言,我曾經為此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有讀心術,現在想起來,我就是高敏感族群,如果沒唸書,或許可以去做神婆扶乩一類的工作。但是這種容易代入別人的情緒,進入別人的角色的能力對場域並沒有幫助,也不是作為排列師的重要特質。事實上,這是一種隱形創傷的結果,是因為我沒有建立足夠的內在界限,所以常常不由自主地去 “做代表” 。過去兩年多的課上下來,這種情況好了很多,我不再去把別人的感覺攬上身,能留在我自己的力量當中,也不再那麼容易感到疲倦。所謂附身,就是自己容許別的能量來控制自己,往往也是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心中塊壘的一種方式。這並不是在為生命服務,海靈格也不贊成以這種方式來進行排列。
第十章最後一個小節,可以說是所有重要的解決語句之大成,大部分都是在對亡者說:如果我留下來,請祝福我。或是尊敬和再度確認和家人之間的關係,活著的人往往要對家族中所有過世的人鞠躬,並且說:如果我活著,請友善以對,並且請求還活著的人留下來。伴侶家人之間也會請求彼此原諒,並且一同承擔責任。所有能解開牽連糾葛的話語,都依照這個原則進行,如果要說家排有沒有公式,公式就是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將所有死去的和活著的人放在心上,接納曾經發生過的事,不再試圖去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