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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从来是不相信婚姻的。我对爱情的严苛程度可能就是,心中有一万种苟且,而不希望有一种是他。原谅我最近囿于“爱情”这个命题,我想找回真正的我。
也许是见证过太多支离破碎,也许是看到深情付诸东流觉得可笑,也许是身边人从来争吵不止,而我亲眼目睹。花希说:“婚姻可能是我们每个人这一生当中最接近英雄的幻想。”你觉得呢?这个命题是全人类的命题,我说不出什么花儿来。年幼时,对于两个陌生人如何组成家庭抱有好奇,常在听故事的夜晚缠着母亲提问,“你和爸爸是走在街上突然认识,然后达成共识要一起生活的吗?”母亲总是哈哈大笑,不作回答,也许是看我年纪过小,说了也无法理解,小朋友眼中的世界只有五瓶易拉罐可乐叠起来那么高,所有的答案只能道听途说,再加以想象。在那个小房子里,父亲常在外奔波至天将亮,弟弟出生前,我常和母亲捧着热腾腾的泡面靠在床沿一起看韩剧,所有对于爱情的想象和执着,应是伴随着周遭环境和韩剧建立起来的,一个顽固派的帝国。直到我长到一定岁数,到母亲眼里适合传输关于“爱情”概念的年纪时,我已不相信爱情(至于为何,下回再讨论吧),却还是在长大后不遗余力地爱了,我和朋友们说过,在巨大的沉没成本面前,不是他,就更不会是别人,只因年少时的承诺,“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顽固派,最终一败涂地。国庆节前我也参加了一场婚礼,婚礼是有计划的狂欢,人们从四面八方来见证一个契约的生成,“婚姻是一场兴师动众的谋杀”我心里抱着祝福,但也不停嘀咕,请理解我无所敬畏的锋利。
这两天台风“小犬”逼近南方,空气中说不清是秋风还是台风,总归是凉的,透着一股不管路人死活的倔强,它不管路人的死活,也不管墙内人的死活。某日清晨起来,手脚冰凉,心想不妙,怕是又被细菌找上门了,消炎药、消炎针、退烧药轮番上阵后,还是在午间体温来到了40.2度,浑身寒颤,手脚和嘴唇不停抖动,恍惚间听到医生说我接近休克状态,我心里不服却也没力气说出反驳的话,护士急忙拿来血压计,由于颤抖的厉害,硬是测了四次未果,护士姐姐的手握着我颤抖的手掌不停揉搓,另一位搬来三床被子,我像躲在汉堡里烤糊的培根,被叠在中间。我闭着眼睛,能听见心电监护仪来到床头了,它发出滴滴声仿佛在跟我打招呼,“没用的笨蛋,又见面了”,我听见它说。氧气面罩也如约而至,我像玩偶被随意摆弄着,地塞米松从我的picc里快速进入血液,几乎一瞬间,我停止了颤抖,激素真是好东西。听见主任说要给我上多黏菌素,我在迷糊间严词拒绝,上次打了一袋,全身麻痹三天加上色素沉淀,超敏体质经不起折腾。又听见主治医师说需要给我扎一个留置针,我带着哭腔说今天已经扎了两次了能不能不扎,好了,她们全部妥协,只给我上了两罐500ml的盐水。过了很久,我开始发汗,经过这次鏖战,身上使不出半点力气,我的手想去摸索手机,隔壁床的哥哥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忙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他人真好。他帮我把几层厚被子都掀开,帮我拉好床帘,还说“有事叫我”,我点了点头。再次睁眼时,我发觉脑袋很不清醒,眼里的世界像是电脑桌面在不停F5,一切都像被冲刷过一般,脑袋里甚至播放着半年前的人生,我像是失忆般脑袋空空,想到往事时,心里竟有种事情何以至此和不可追的难过,我开始慌了,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木屋,不能随意坍塌,有些人不能,也不该来我的梦里。这只是一瞬间的惊险,其他时候我都很好,希望没有吓到你。
看到你对乡间生活和秋天的描述,我已心生向往。看到你们在土灶里烤地瓜、烤橘子,充满童趣,可以联想到这田园生活是极美好的,耀眼的阳光和清甜的风,也许还有混在空气中的些许泥沙。经年后不再摇晃的路灯,田间飘来的稻花香,刚下了一窝崽的兔子,鸡鸣狗吠中的缕缕炊烟,邻里间的守望相助,最亲密的人的开怀大笑,一家子的其乐融融,更是让人心动。说到秋天,秋天应是耳鬓厮磨,缱绻旖旎,是把渐冻的手放进旁边人的兜里,呼出的气打在旁边人的耳朵上,是牵手在绿道上漫步,是想起来就心有悸动吧,还会不会有人值得一起过这么浪漫的秋天呢,我持怀疑态度。
缅北电诈的严峻形势,杭州亚运会开幕与闭幕,巴以冲突加剧,宏大叙事之下,小我的生活依然悲欣交集,或是在微博、新闻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或仅是口口相传,那些或冷或热的信息爆炸在电子屏幕里,间杂其中的黑暗和血腥触目惊心,每每想到还未来得及相见就已飘散风中的人,躺在病床上,也能感受到世间的凉薄。我是否要选择继续共情?我也许会接受这样的状态,毕竟不幸是个随机数,许是老天爷怕我明珠暗投,特地给我安排这一场闹剧,命途多舛,今日的风浪或许更高于昨日,人海茫茫中两叶扁舟难得相逢,多一分共情和温存,阳光不总明媚,但树上有鸟在。
即使世界瞬息万变,人心叵测变幻,我还是想永远沉浸在关于爱的温柔港湾里,仅此。祝身体健康,万事胜意。
2023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