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努力的力量——读黑泽明《蛤蟆的油》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至今我还未看过一部黑泽明导演的影片,却先看了他的传记,之前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导演的影片获过多次国际大奖,其中有电影的最高奖项,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他取得了所有导演向往的最高荣誉,这样一位誉满电影届的导演,他的成长历程一定很精彩。

其实黑泽明并不是科班出身,在从事导演这个行业之前,他并未受过相关训练与学习。毕业后,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心情苦闷,当然也很迷茫,父亲鼓励他:“不要着急,也没有着急的必要”,还说:“要等待下去,前进的道路自然会打开”。等待的焦着,只有经历过等待的人才会深有体会。因为前途不明,因为暗淡无光,还因为不知道前方是否有有一扇门可以打开,所以才会在等待时生出焦急、郁闷、苦恼。

后来终于得到一个机会,黑泽明过五关斩六将进入电影公司,从事副导演的工作。但黑泽明随即就打了退堂鼓,不想再去。父亲对他说:“如果不愿意干下去,随时都可辞掉。但是干什么都能获得一种经验,干一个月也好,干一个星期也好,还是去试试吧。”黑泽明听了父亲的话,决定试一试。没想到一试竟成了国际大导演。

如果没有父亲的鼓励,可能我们知道的就不是导演黑泽明,而是另外的黑泽明。每个人的成长道路都会有一些曲折与挫败,但每走一步,都会离那个模糊的目标更近。在决定的当下,最先失去的是向前走的勇气,大多是宁愿停滞不前,甚至是向后转身逃避。“干什么都能获得一种经验”,这句话对每个迷茫与困惑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前进的力量。

进入导演行业后,黑泽明的经历也不是一帆风顺,后经辗转,才跟着山本嘉次郎学习,正式算是开始了副导演生涯。山本嘉次郎对黑泽明的影响巨大,在山本的培养下,黑泽明由第三副导演成长为第一副导演,后来山本让黑泽明学习写剧本。

黑泽明当时工作繁忙,他规定自己每天都要写一页,即使通宵工作,他仍回去坚持写上两三页,就这样他写了许多故事。这无疑是一个励志的段落。坚持天天写一页其实并不是这么容易做到。我定下每天写一定文字量的目标,但一个月里,总有近十天无任何文字写下,没有写成,给自己的理由是太忙或者写不出来。而黑泽明则坚定地说:只要想写,就写得出来。看到这一段,有点汗颜。做事情就应如此,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得下去。

在一个章节,黑泽明专门写到了山本的剪辑工作。影像拍出来后,由山本剪辑。山本剪掉了大量的镜头,这让电影更加顺畅与简洁。黑泽明说此时的山本像是“杀人狂”。镜头被拍出后,再把其减掉,参与拍片的人非常不舍。这就像把写出来的文字再删掉一样,每删掉一个都无比心疼,仿佛把一根玉米最后剥得只剩下最嫩的几颗果粒。影片经过山本剪辑之后,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风貌,更具了韵味。黑泽明说“剪辑的时候必须具备客观看待自己作品的能力”,想来如此,如果对自己的作品(不管是影片还是文章),掺杂了过多个人情感,把自己融入其中,就无法做到客观,做不到客观,就不能正确的看待自己的作品。今后写文字,要时刻警醒,在修改文字时把客观带上。

读到此,恍然,原来许多事情做到极致处都是相通的,那里有一个秘密管道,可以窥到事物的本源。在那里,所有的本源都交集于此,但是要走很长的路才能真正到达那个地方。电影如此,写作如此。

化简去繁,简洁才更有力量。

黑泽明的从影时代,遭遇了电视的冲击。电视机的出现,让观看影剧更加方便。现在看,不管哪个行业,哪个时代,可能都会遇到历史性的前所未有的冲击,在行业中的人如果与行业和时代一起哀怨,大多就自此消沉下去,难有大的改变。

在强烈的冲击面前,黑泽明却不认为电视是电影的大敌,他觉得那“只是脆弱的电影观的产物罢了”。双方当时竞争的态势并不不明朗,但黑泽明却能一眼洞穿本质——看到电影本身的问题。现在看,电影与电视的竞争,完全是两种制作方式,两种表达方式,他们都有自己的魅力,但却是谁也无法取代谁。不示弱的黑泽明,由此变得更加努力。

黑泽明最终取得了成功。每一个成功后面,都是付出与努力。看黑泽明一路走来的从影路,得益于他小时候观看的大量影片,得益于他在做副导演时的努力,得益于遇到低谷时的不妥协,得益于父亲的影响,得益于他的坚持与学习。

在看这本书之前,一直有疑问,为什么黑泽明给自传取名为《蛤蟆的油》,这好像与电影与黑泽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在自传里,黑泽明给出了答案。来自日本民间传说,在深山有一种特别丑的蛤蟆,被人抓到后放到镜子前,蛤蟆看镜子里丑陋的自己,吓出一身汗,汗是一种油,这种油是治疗烫伤或烧伤珍贵的药材。黑泽明用蛤蟆比喻镜前的自己,当他回首往事,也不禁要吓出一身油,油就是这本书。

看完自传,对黑泽明有了一点了解,如果看过他的电影感受可能更为不同。上网搜了搜他执导的影片,除大名鼎鼎的《罗生门》,还有《七武士》也广受欢迎。这本自传像是一个圆心,由此走出去,如果愿意,将了解到一个更为深远的边界。如果珍惜每一个这样的圆心,会有更多机会看到更为广博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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