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着脚,挽着情人的手,奔跑在银色的沙滩上,起伏的海浪、落日的余晖,柔和的海风,洁白的婚纱……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把小叶从浪漫的十里银滩拉回忙碌的办公室格子间,手机屏幕亮起,有新的消息。
小叶打开手机,远在南宁的邻居+同学发了一张小狗的照片过来,问:“我要去广州工作了,小狗带不走,又舍不得丢掉,可以让你妈妈帮我照顾它吗?”
小叶家在南宁,很喜欢狗,把屋子里一楼的一个房间专门用来养狗,几年来,养了十六只狗。三个月前去越南工作的时候,把狗狗们让妈妈帮忙照顾,多给同学养一只也不多吧,小叶同意了。
小叶刚发完消息给妈妈,就看见龙哥。
龙哥是公司物流主管,土生土长的越南人,会说简单的中文,与小叶的关系也不错。
龙哥递给小叶一张请柬,说:“小叶,我结婚了,这个周六在家摆酒庆贺一下,到时请你来凑凑热闹,其他同事也来的。”
小叶想,刚刚发着穿婚纱的白日梦,龙哥就来派喜帖,真是巧合。这么难得的机会见识一下越南土著的婚礼习俗,而且龙哥为人热情好客,还真没有不去的理由。小叶答应了龙哥,说一定准时到。
周六在小叶满怀期待的等待中姗姗到来,一大早,几个住公司宿舍的中国同事结伴前往龙哥家。龙哥家与公司宿舍的距离不远,三公里左右,大家走路前往。
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到了龙哥家,龙哥已在门前等候多时。
一番恭喜和各种客套说话,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所有的桌子都有更早来到的越南人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中国同事已不能坐到一桌,只能分开坐到各个坐席中。
中国同事新哥和小叶同坐一桌,新哥是公司的工程师,平时和小叶打交道不多,只能算是认识。
喝喝茶,嗑嗑瓜子,聊聊天,上菜了。
小叶看了下,大部分菜是事先做好的,凉的,有些甚至有保鲜膜封着,蔬菜更是生的,只有一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看起来放了不少调料。
几个越南人先起筷,吃到那盘热菜的时候,脸上都露出满足的表情,并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但新哥和小叶听不懂。
新哥从那盘热菜夹了一块肉放嘴里,轻轻咀嚼,不停点头,说:“这羊肉,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调料,味道调得这么好。”
小叶看见新哥吃得津津有味,也夹了一块,放嘴里,咬了一口,软软的,肥的部分不腻,很香,瘦的部分没有普通猪瘦肉那种韧劲,轻轻咀嚼就化了,肉的汁液在口腔里流淌,沉睡的味蕾被唤醒,世界变得清净,吞咽的欲望屏蔽了周围的一切。
小叶不由自主地不停点头,唔,真好吃。问新哥:“这里的羊肉的味道怎么和中国的羊肉的味道有点不一样?你确定是羊肉吗?”
新哥:“肯定是,只是调料不一样。”
其他的凉菜,小叶和新哥不太习惯,这盘热的羊肉成了他们的最爱。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陪龙哥去接新娘。
新娘家与龙哥家不远,隔几条街。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新娘家。
新娘家在门口的空地上搭了个棚子,棚子的周围飘着五彩缤纷的气球,一派喜庆气氛。
棚子里面摆了很多凳子,众人就坐之后,男女双方的家长在前面的舞台上讲话,对亲朋戚友的到来表示感谢。接着龙哥和新娘在舞台上介绍自己相识相爱结婚的经历,与众人合影留念。然后是乐队表演。
热热闹闹直到傍晚时分,尽兴而归。
周一上班,大家对龙哥的婚礼还意犹未尽,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
小叶拿出手机,翻看龙哥婚礼的照片,翻到其中一张酒席的照片的时候,说:“越南的羊肉真好吃,味道调得太好了,以前在中国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
旁边的越南同事说让我看看,把小叶的手机抢了过去。
看了之后,马上又把手机扔回给小叶。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是羊肉,这是狗肉。”
霎时间,小叶的世界停顿了,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到地上,脸色由红转青,双手抱着肚子,早餐吃的还未完全消化的越南牛肉米粉喷在办公桌上,把一大叠人事档案文件染得红红绿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叶把十年以来吃的东西吐了个清光,之后继续吐了几分钟的空气。
小叶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大喊:“新哥呢?新哥在哪?”
新哥来了。
小叶对着新哥又哭又叫:“你不是说肯定是羊肉的吗?怎么会是狗肉?你不知道我家里养了十几只狗吗?狗是我最好的朋友!”
新哥唯唯诺诺:“对不起,我没吃过狗肉,不知道狗肉什么味道,以为是羊肉,对不起。”
同事们扶小叶回宿舍休息,初秋的时节,给小叶盖了三床棉被,小叶还是不停颤抖,说冷。睡了三天三夜之后才能勉强喝点水。
新哥因为心中愧疚,对小叶照顾有加。
半年后,小叶结婚了。
起伏的海浪,柔和的海风,落日的余晖,小叶穿着长长的、洁白的婚纱,挽着新哥的手,奔跑着,在十里银滩的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