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就能够看到，我家闺女长得多么漂亮，她今天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美极了。”卡尔对玛丽说，：她那身衣服，颜色跟她的脸蛋有多衬，还有一些闪亮亮的银片点缀在她的裙角......”

      他们和其他孩子的父母站在一起，正在焦急地等待孩子们放学，像极了狐獴的“翘首以待”，卡尔滔滔不绝地说着，但玛丽只顾着眼前紧闭地大门。“你会看见的。”卡尔说，“这边，站得近一点儿，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家孩子怎么样？”对方做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抽了抽一边的嘴角。“不会吧。”卡尔说：“你给他讲过小红帽的故事吗......这可跟我们家这位来这招儿行不通，她太聪明了。”这时，玛丽看了看手表。

      校门现在随时可能打开，孩子们会叫嚷着，笑着一窝蜂地冲出来。他们穿着五彩斑斓的花衣服，上面有时候还粘着中午吃饭残留的污迹，但不知道为什么，下课铃声迟迟没有想起。家长们等待着。

      一只蝴蝶停到卡尔的肩膀上，他一把将它扑住。那只蝴蝶挣扎着想要逃走，但他拎起蝴蝶两端的翅尖，把它们并拢到一块儿。他紧紧抓住那只蝴蝶以防它飞走。”你可以看看，如果我家姑娘看见这个，”他一手捏着不断挣扎的蝴蝶，一边对玛丽说：“她肯定会喜欢的。”但也许是他将蝴蝶捏得太紧了，此刻他感到蝴蝶的翅尖都黏在了他的手上。他往下移开手指一看，果然变得黏糊糊的了，那只蝴蝶还在努力挣扎，它猛一用力，一边的翅膀像纸片一样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卡尔不禁感到有些可惜，他试着固定住那只蝴蝶看看伤势，但这下子，蝴蝶的整半边翅膀全都黏在了他的一根手指上。玛丽带着一脸嫌恶的表情看着，做了个手势让卡尔把蝴蝶扔掉。卡尔松开手，蝴蝶跌落到地上。它笨拙地在地上扭动，试图重新飞起来，但无济于事。最后蝴蝶终于放弃了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一边的翅膀每隔一阵子会抽搐一下。

      玛丽建议卡尔给它一个痛快的了结。为了让蝴蝶早日解脱，卡尔用力地一脚踩了下去。

      还没等他挪开脚，卡尔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望向校门。仿佛此刻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所有的门锁同时被撞开，校门忽然统统打开了，成百上千只色彩缤纷、大小各异的蝴蝶朝着等待中的家长们飞扑过来。卡尔还以为他们被蝴蝶攻击了；他甚至想到了死。但其他家长似乎并不害怕，蝴蝶围绕在他们的身边盘旋飞舞。最后一只掉队的蝴蝶也飞出来，加入了它的同伴。

      卡尔看着那些敞开的大门，透过中央大厅的彩色玻璃，凝视着里面寂静的大厅。有几个家长还聚在门边，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于是在几秒钟之内，所有的蝴蝶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去，那些家长则试着要捉住它们。相反，卡尔一动也不动。他不敢从他刚踩死的蝴蝶身上抬起脚。他生怕也许在那只死去的蝴蝶翅膀上，会看见自家女儿身上衣服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