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记》1——《山月记》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这大概是《山月记》这本书中被引用得最多的句子。很多人都在这句话里看到了自己的状态,也由此明白了自己的方向。

《山月记》这本书,书名可以称得上小清新,加上书的封面,我一直以为会是像《聊斋志异》那样的志怪小说,整本书看完,离这个主题有点远。

《山月记》这个书名,正是书中第一个故事的名字。故事的主人公——李征,年少轻狂,易职,之后又为生活所迫,回到仕场,却因对身处层次不满、愤懑,最终癫狂成虎。之后半人半虎期间,与袁傪(旧友)重遇,与之相谈自己的心路历程并相求对方笔录自己的诗。

有句话说,“见文如见己”,我很幸运,读到了这本书,遇见了这篇文章,也看见了自己。

年轻时,“学问渊博且文采出众”,“以弱冠之年而名登虎榜”,已成“江南尉”。这样的结果,天资文采肯定是有的,但运气也不可少。然而年轻的他,应该是没有经历过世事,也没有长辈可以提点他,导致他不能珍惜自己所得。同时,他对自己也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他只能认识到自己有才华,但是对自己才华有着过高的预期,因而有着盲目的目标——“以诗扬名于世”。

当然,有了这个目标,如果他能够踏实、坚持不懈地磨练自己写诗的才华,未必不能成事。但他急功近利,仅仅数年,便因毫无起色及衣食生计而放弃。

此时放弃,也无可厚非,可以说是为家长着想。再次成为小官的他,却仍然没有想要踏实生活。在职场上,看到昔日“不及他”的同僚已经位高于他,骨子里依然恃才傲物的他心中只有不忿,因而终日郁郁寡欢,最终癫狂成虎。其实是他没有能够客观地正视他人的优点,没有认识到他人能够位居他上是因为岁月的积累,这正是他没有的。

他的自恋,让他否认他人的优点和成就,他的不成熟,导致他对自己的行为不能负起相应的责任。正因为这样,他在每一次做出选择后都没有能够踏实地去生活,最终导致这样的后果。

当他遇到旧友袁傪时,他对自己的描述以及谈话时所用的词语,诸如“恬不知耻”“出乖露丑”等词,体现出他对自己现状的极大程度的贬低。这种强烈的自责、羞耻感,也反映了他还是没有很好地悦纳现实生活中的自己。那么,也就是说,当他进入这一状态后,他依然是原来的心态,不能正视自己、接纳自己,也就导致了对自己过分的自责。在他们交谈过程中,袁傪也通过他的言语想起“从前李征年轻时就有这么个喜欢自嘲的毛病”。这从侧面证明,李征从年轻到最后的癫狂时期,整个人对待事物的思考及处理方式一直都没有变。在我看来,这可以说是导致他最后下场最根本的原因。

这个故事中,最后李征对自己人生的分析,可以说是针针见血,有几句流行的句子也是出自这里。摘抄下来,以便警醒自己:

事实上我们原本就是一无所知的,不知情由地逆来顺受着,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这便是生灵之宿。

由此看来,恐怕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原本都是别种物体,最初还记得自己是什么,尔后便渐渐忘却,认定自己从来就是如此模样了。

在我还是人的时候,尽量避免与人交往,人们也因此说我倨傲不逊,妄自尊大。人们不知道,其实是我心中某种近似于羞耻心的东西在作怪。

我想以诗成名,却又不进而投师访友,相与切磋琢磨。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xin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这一句应当是最有名的了吧。】

任何人都是驯兽师,而那野兽,无非就是各人的性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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