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位于绿东市沿海,左岸是发达区,右岸属于边缘区,但都以海鲜为主。右岸的后街放眼望去就像迎风招展的褪色旗子,晦涩,灰尘,没有灯红酒绿,却有闹市中的觥筹交错。没有高楼大厦,却有多了哥特的温情风格。
可想而知,可我喜欢。后街的住户大多是和我一样的年轻人,租住不了左岸的高房价,在这里是不错的选择。大家彼此陌生,一到饭桌,却隔老远都能相互搭讪,大声说着各自的看法。收摊后,大家四散走开后又成了毫无关联的一群人,很和谐,无是非。
大概到夏末的时候,距离我租住三个月,楼上的住户——一位很温柔的妹子搬走了,然后新的住户很快搬了进来。但那家伙搞神秘,一个月内我们只看到了行李搬进来,迟迟看不到新邻居的真面目,因为这件事,饭桌上又多了一个话题,说说这个新邻居有多娘炮。有的人说,是娘炮,看那蓝色的油漆门啊,男的谁那么风骚?还有的人窃笑,当然是,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布,男的谁做衣服?!
对,一件又一件的西服被工人抬了进去,让围观者纷纷确定了新邻居的身份——男,一架缝纫机和蓝色油漆门——娘炮,半个月未见真面目——闷骚又虚张声势。
当然,我也这么觉得!不然呢!
作为一名职业编剧,我如同猫头鹰,昼伏夜出,常常能伴着所有人的呼噜声,低声私语写东西,倒是一件好事,为枯燥的灵感增加了很多趣味。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楼上开始播放起了音乐,未名的音乐挺好听,但是在夜里显得尤为阴森,让人听了咬牙切齿,非常膈应。
后街的啤酒店老板听完我的抱怨,深有同感,随即吆喝几个人,我们一起登门一探究竟。
说实话,我好认怂,编剧的脑回路太异于常人,总能在事情未发生前就可以脑补到结尾,换句话说,我脑补的新邻居:超级GAY+偷窥狂,最后被送进了监狱,故事结尾时偷窥狂双手抓住监狱门的钢筋,邪笑着说“not ending”。
啤酒店老板好拉风,完全不和我们计划好要怎么周旋,就直接“砸”门,我的心脏随着敲门的重声有点漏拍,赶紧制止了他。
“先听听里面有没有人啊?”
五六只耳朵齐刷刷地贴在蓝色大门,男的急性子随即直起身子说道“没有什么声音啊,这娘炮够贼的。”我不妥协,内心还柔软地坚持着“我就得借这件事,揭开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男人”。
果然不出所料,我终于听到了声音,应该是脚步声,慢慢走近了我的耳朵,我兴奋地叫嚣“有脚步声,嘘,快听!”
“有事吗?”一只手拎着我的衣领,把我从蓝门上“撕”了下来。
我和啤酒店的伙计们尴尬地杵在门口,被新邻居训斥着,暗自疑惑“怎么会是一个女的?”
K,女,年龄不详(皮肤吹弹可破,看着不过20),职业裁缝(行业话是服装设计师),性格......其他均不详。
从那以后,K成了后街的异类,经过乌龙事情后不再是饭桌上的“娘炮”,不过变为“那个裁缝”。
裁缝倒是安静了,晚上的音乐如约停止,如果她不出门,我都忘了楼上还有一个裁缝。
入秋,后街大整改,临海港的一排居民房全部改成了门面,啤酒店变成了酒吧,烧烤店成了特色厨房,还多了一家裁缝店。
某天,裁缝到了楼下,敲了我家门。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一滴水落在了我的额头,抬头看,天花板浸了一大片水。
“麻烦能不能考虑考虑你可爱的邻居?本来就很潮湿,你还想我在屋子里造个海洋?”在裁缝没说话的时候,我先发制人!
没想到裁缝一开口就KO了我“我就是来道歉的”顺便拿出了清理工具,在我眼前晃了晃。
人总不能对诚意发火吧,看着裁缝弯着腰弄我的地板,一阵欣赏涌上心头,说实话,如果她很健谈,应该就很受欢迎吧!
裁缝收拾好后,拿起书架上的一本《孤独小说家》,说道,“看了几遍?”
我像是受检阅的学生,自动背着手,回答,“1遍,还不错”
“我有很多小说书,送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裁缝说道,打量着我书架上的所有书。
“那怎么好意思,明天你在家的话,我就去拿”
“嗯......”
现在的裁缝真是和过去不同了,除了工具上的更新外,设计图画得一个比一个好看。所以才更名为“服装设计师”,以前的裁缝都统称为“师傅”,前者有设计,后者的设计在心里。
我去拿小说的那天,算是大开眼界。美丽的东西,我看到的太少了,想想都心酸,同为人,我买别人造就的美,却有人造就着世界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