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王安忆《长恨歌》有感
之前一直听闻写上海的爱情,有一个作家是和张爱玲差不多的,叫王安忆,写了《长恨歌》。说实话,开篇是长长的散文式的语言,描写颇具时代和城市特色的弄堂,闺阁,流窜在深巷庭院里的流言,以及那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盘旋在城市上空的鸽子,时光的出场就带上了幽怨的味道。如果我像开始的那几次一样没有坚持下来,我也遇不到王琦瑶这样的女子,也没有真正遇见上海这座城市。
王琦瑶,是时代变迁的见证人,也是上海这座城市里的一个标记,是旧时代,也是新时代。
王琦瑶是个适合养在家里的美人儿,她的美是接地气的,也是安全的不具任何的挑衅性,是耐看的更加经得起时光的洗涤。她这样的美,天生就具有别的美所没有的亲和力,而这种亲和力,在时代的弄潮儿里,让她成为了"上海三小姐"。上海滩的繁华,旗袍的华美贤淑,聚会的声色犬马在这个仅仅18岁的美人儿身上展现的透彻却也无力。是时代在推着人向前,而不得不向前。
盛极一时的上海小姐的竞选与外面的战火连天的战争画面之间的对比,是小世界与大世界之间的连接,是时代之下的产物。
于是王琦瑶成了那个极权核心人物李主任养在"爱丽丝公寓"的金丝雀,在欢聚与等待中第一次尝到了爱的滋味,是这样的漫长的等待的痛苦又是这样的缱绻之后的喜悦,交替出现。
这个40多岁阅人无数的"老男人",通过主动出击以不可反抗的霸道总裁风格收获了这个情窦初开的王琦瑶的爱情。
但是李主任动荡的战争岁月里,终究是成了岁月的垫脚石,才刚轰轰烈烈登场便宣布了永远的散场,飞机事故,连渣滓都不剩。
王琦瑶的时代过去了,她带着伤痛去到就邬桥,外婆家,本打算就这样埋藏伤痛过完余生。可是,她遇到了疯狂迷恋上她的阿二,又燃起了王琦瑶回到上海的希望。
上海才是她的城市,是繁华所在也是伤痛所在,也因此更有了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于是她回来了,在平安里里做个给人打针的护士,与时光无争,做个安静的美女子。
我以为应该是那样的。
可是与生俱来美丽对所有人都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王琦瑶的美丽,还有亲和力。
弄里的严家师母和谁都不亲,唯独和王琦瑶亲近了,这一亲近,象征着繁华的严家师母又把王琦瑶带进了和旧时那样的繁华世界了。
说到底,王琦瑶放不下过去时代的幻影,她坚守的时尚和美丽,是旧时代里说不尽的繁盛,是上海小姐时代里的荣光,是李主任营造的金光世界,是她心底里的"以退为进"。
日子又在这个平安里里的小家里热腾起来了。不得不说王琦瑶虽然自成人以来过的是小姐的派头,但也是个善于经营生活的小女子,把自己与自己的小阁楼收拾得妥妥帖帖。
繁华下仿如隐世的平安里,也是烟火人间,展现的是小家庭的浮沉。
于是,严家师母的表弟初见她就沦陷了。这一对真是有意思,像两个刚入世还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隔着一层窗户纸两人打着太极,彼此小心翼翼,希望对方知道又害怕对方知道。两人皆不知茫茫未来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谁先捅破窗户纸,就像,
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王琦瑶回归以后总归是寂寞了,是她开了口,两人便在害怕又兴奋中纠缠在了一起,午后悠悠的时光,磕着瓜子聊聊天,生活平淡如此对于这两个不知将来如何的男女来说,是别样的幸福。
但是,王琦瑶怀孕了,严家师母的表弟却退缩了!表弟出身于一个家教甚好的家庭,也哭着自己的苦衷,也知道自己从来承担不起和王琦瑶在一起的后果,他的家庭怎么允许这个明显带着时代特色和故事的女子进来呢。
我讨厌不承担责任的人,更加讨厌明知道承担不起还要一股脑儿勇往直前的人,所以非常的讨厌严家师母的表弟。
风流快活时总也没想过将来,而将来来临时便手足无措落荒而逃了。
王琦瑶说没办法,只能牺牲萨沙,这个由严家师母表弟带进王琦瑶生活的无根混血儿,于是她委身于他,两个无根的人儿彼此利用着,我享用你的身份,你享用我的身体,各取所需又相互取暖,在时代造就的虚无感里选择地遗忘了那一层利益关系。
可是萨沙走了,严家师母表弟也不来了,严家师母远离了,热腾腾的日子转眼剩下王琦瑶和她在眨眼间的命运里决定留下的肚子里的孩子。
在这个时候,象征着上个时代的人物,那个暗恋明恋她的文艺青年程先生再次出现了。
我是明显偏爱这个人物的。王琦瑶未出现之前,一切生活都是无味的,王琦瑶出现以后,程先生的生命自此有了意义,也就此发现了生活的乐趣。即使王琦瑶从来没爱过他,可他就真的为了她荒废了好久,也等待了好久。
这次相遇之后,程先生还是像以前那样默默的付出默默的陪伴,两人好似老夫老妻那样饮食起居,好不快活。
这时候,王琦瑶因为愧疚,便在等待程先生开口,如果他开口她还是会委身于他的。但是程先生在撞见严家师母表弟之后,更加清晰的明白了,王琦瑶不会爱他。
于是决绝的走了,即使王琦瑶还是开了口。
我喜欢这样的程先生,不爱便也不纠缠。你需要时我陪伴,不需要了我也会果断的离开,而永远的回来。王安忆明显对这个角色很不公平,10年文革疯狂动荡史全压缩在了这个人物上,纵身一跳,他从这个时代解离了。
时代才不管生老病死妻离子散物是人非,它就是个车轮子,碾压过一切后就永远离开,从不回头。离开的离开老去的也老去了。
王琦瑶的女儿,薇薇也长大了,长得并不出众。两母女终究是两个女子,争着吵着过着日子,幸亏李主任留下的金条,在往后的日子里总算有了寄托与依靠。
王琦瑶的魅力似乎是时代所没办法的,越碾压越有韵味儿,旧时代上层社会遗留下来的影子,是跨越时间的吸引力。于是和薇薇的女朋友男朋友都成了朋友,所谓的忘年之交。
如果说要凸显王琦瑶的魅力,该是老克腊对她的迷恋,是属于对整个时代的迷恋,是疯狂的,也是令人不解的。老克腊,二十多岁,而这时,王琦瑶,五十多岁,两个人干柴烈火的就搞在了一起,跨越了差不多半个时代。
其实到这个时候,作者怎么去描述凸显王琦瑶的魅力,在我的脑海里,王琦瑶已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奶奶了,虽然美丽,也掩盖不住爬上眼梢的皱纹,也掩盖不住经历留下来的沧桑的痕迹。
王琦瑶还是太寂寞了,几度轰轰烈烈噢过去,最终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又或者说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当她企图用金条挽留突然看清她已经是个老奶奶的老克腊时,她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她曾几何时求过一个人的陪伴?
老克腊还是离开了,可是王琦瑶却因为护着自己的金条,她的忘年朋友,长脚,却撬开了她的锁,把她给弄死了。
浮沉一生,骄傲了大半辈子,却是因为护着金条,那个带她走入这个世界,走向一个又一个时代的金条,而俗气的死去,实在令人叹息。
本来只是想写写这样一个女人的一生,却不知道写下了这么多的文字,也不是我最初所想了。
读着上海极具特色的街道名字,总也浮想联翩,突然就想起了张爱玲,想起了胡兰成,想起了也刚读完不久的胡兰成传,也想起了自己踩着小雨穿梭在上海街道上的场景。
王琦瑶,我总觉得那不是一个好女人,可能就错在了她太美丽,她一生中委身了几个男人,说不出是爱还是寂寞。我爱她不得也恨她不得,上海这座城市,她拥有的也是那样缥缈的过去,而后就是一个飘荡在时代之上的悲惨人儿,无依无靠。
于是我拿她和胡兰成作了对比。对于胡兰成,我也爱不得恨不得。他的一生中也遇到了无数的女人包括大名鼎鼎的张爱玲,他也曾经用心付出,可也是左拥右抱似的一个未完又来一个。他在他的时代之下,也是一个逃亡天涯的无根之人,似乎是时代在推着他,不得已而为之一样。
好像就突然懂得了人在时代的洪流中的无奈,在光与影,在黑与白之间,不过就是一个又一个小人物小世界的浮沉而已。
我们能做的,可能也就是以退为进安分守己好好经营自己的那个小世界了。而愿我们都可以不在时代中迷失,而是在时代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