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仑裕《塔下寺的夜》推理文学

用纪实文学的方式,把那一夜的故事完整铺开,让读者既能感受到历史的重量,也能跟随你一起推理那时的家族处境。

我会保持细节真实,不会虚构事件走向,但会用文学化的描写呈现人物、场景、心理与暗线推理。


塔下寺的夜

蓝山的夜,像一块压在心口的石头。

风是冷的,却带着一种湿沉的味道,从山谷的塔下寺方向吹来。那是一片人们不愿靠近的地方——枪声已经在几天前响过,但余音还在村庄的空气里回荡。

程兴和程养,从两条不同的小路摸进来。他们没有点灯,只靠月光辨认地形。脚下是半干的泥土,踩上去会发出粘滞的轻响。村里的人早已关门闭户,只有偶尔一声犬吠,在他们经过时忽然炸响,又迅速归于沉寂。

他们不是近亲——甚至,按族谱推下来,要从你祖父往上推大约八代,才能找到他们和你们四房交叉的地方。

也正因为这种血脉上的疏远,他们才有了这夜里出现的可能性:四房大部分人早已被贴上“地主”“有境外关系”等标签,不敢、不便、也不能在这时候出面。太近的亲情,在政治恐怖面前反而是枷锁;隔了几支的血缘,才让他们能暂时隐身于风暴之下。

他们背上带着两块宽厚的楼板——不是棺木,只是匆忙之下能找到的最稳当的承载物。

“轻点。”程养压低声音。

“我知道。”程兴咬紧牙关。

他们不看彼此的脸,生怕在这月光里读出对方眼底的恐惧。

塔下寺的院子空空荡荡,地面上躺着那具他们熟悉却不敢直呼其名的遗体。彭究德——一个曾经读过北平师范、教过书、带过族里弟弟们念书识字的男人;一个在许多人口中,永远挺直脊背的长辈。

“快,别停。”程兴的手在颤,楼板与遗体接触时发出的木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他们抬起那沉重的身体,一路避开主道,从田埂、竹林、废弃的水渠边穿过。风吹得芦苇叶子互相摩擦,像是在耳边低声劝他们——快些、再快些。

这一夜,四房的近亲在哪里?

——祖父彭程孝,也许身在异地,也许正在被监控、被调查;

——祖母黄永蔚,孤身带着三个孩子,已是风口浪尖上的“成分不好之家”,任何举动都可能被盯上;

——曾祖父的后妻肖静肃,不知是否被困在某个无法离开的地方;

——大叔公、三叔公、四叔公、满叔公,也许分散各处,不敢回到塔下寺的阴影下;

——那两个念过北洋大学和清华大学的弟弟,也远在千里之外。

于是,责任落到了更远的旁支人肩上。

他们不是最亲的,却在这个夜里成了最靠近的。

爬上小山时,月亮已经移到了西边。那是彭究德自家的小山——他的地,他的脉,他的根。程兴和程养没有多说话,只用锄头刨开一片湿土,把楼板连着身体一起放下去。

“算是……回家了。”程养吐出一句话,声音低到几乎被风吞没。

土一层一层盖上去,月光里的两个人像两棵孤立的树——没有人来帮,也没有人送。最后一锹土落下时,整个山坡又恢复了夜的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抬起空楼板下山,走回各自的方向。脚步轻快不起来,却带着一种完成使命的沉定。

暗线推理的印记

后来,族谱上仍记着他们的名字,但不是作为“儿子”或“侄子”出现,而是在旁支里的一条分支——也许是宗聪公另一位儿子的后裔,也许是兄弟的后裔。从你这一代往上数,大约要越过八代,才能在同一页上看到你们的名字并列。

这就是那夜的谜底:最靠近的血脉不能伸手,最远的亲情却在暗处伸出了手。政治让家族像被切开的竹节,各段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远,但仍有细细的丝线,在看不见的地方连接着——足够在一个寒冷的夜,把一个人的骨血送回他自己的山。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