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了一下工作室,周围灯光昏暗,原来是肖剑关掉了摄影棚的照明顶灯,只留下了她左侧两米左右的一个灯源,她的右侧2.5米处则放置了一个反光板。音乐仍缓缓流淌着,是The Beatles 的《Let it be》。肖剑随着音乐小声哼唱着,他看着白梅的神态由拘谨渐渐地变为自然,心里也放松了起来,他把相机光圈调整为f5.6,等待着……白梅侧身微向前倾,垂下手臂,任浴袍自肩上滑落,这时肖剑也已连续按动快门,透过取景器,他看到白梅修长的脖颈微微向下弯曲,发丝滑向胸前的高耸处,遮住了那一抹粉色。姑娘回眸看了肖剑一眼,娇羞地笑了。“卡卡”的快门声没有放过她的笑容。来自姑娘侧面的光源为她凸显了姣好的轮廓,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像是优美的曲线在随意起伏,舒缓而又典雅。
“好的,非常好,你很自然。现在转身面向你右侧的灯光,举起你的双手,拖住头发,头略向上仰。我们要设想一个场景,你是刚刚长大的白天鹅,你在月夜下展起双翅,雪白的羽毛与夜色交相辉映,身后是平静的潮汐,远处是神秘的令人敬畏的海洋深处,能理解我的意思吗?”肖剑是个擅于引领别人情绪的人,制造场景他也是因人而异。有的女人很漂亮,几乎无可挑剔,但是就像是种种华丽的因素堆砌起来的雕塑一样呆呆板板,丝毫激不起他的灵感来。这时他无须大费脑筋与口舌,只须用自己的技术和光线的相互配合就能拍出让客户满意的作品。而有的女人则像是自然孕育出来的精灵一样,吸收了山川湖泊的灵秀,举手投足之间都引诱着肖剑设想种种场景,来挖掘并展现这些女人的原始美。白梅,无疑就是后者。她像是一只折翼的天使,处在黑暗与无望中…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走了,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内,肖剑和白梅配合地相当默契。肖剑很庆幸没有把她搪塞走,不然就与这样的杰作失之交臂了。按白梅的要求,肖剑答应她再为她拍一套彩色的相片。工作室内的温度有些偏高了,肖剑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来。“姑娘,歇会儿吧。”说完,就走出了摄影棚。来到办公室内,见助理杜鸿运已经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肖剑问道。“来了好一会儿了,没敢进去,什么情况?这不是预约过的吧?”小杜神秘地问。“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想照一组人体,还挺着急,我一看只能加个塞儿了。”接过小杜递过来的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下午预约的客户你在摄影二棚操作吧,这一下午,我也没什么空了。”“好的,我能料理得来。”小杜对自己这位老板佩服的五体投地。合作五年来,他从老板身上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来的东西。老板不仅精通专业知识,还多才多艺,这就是为什么他总能照出不同凡响的作品来。
一颗烟的工夫霎时就过去了。走进摄影棚内,见白梅已经系紧了浴袍在喝咖啡。“还累吗?”肖剑问道。“不累了,谢谢肖老师。”她望着肖剑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哥哥,充满了信赖与恬静。肖剑发现她的长发已经干了,就拿起了喷雾器在她的头上喷了几下,嗯,又有了湿渌渌的感觉了。白梅看见他这幅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肖老师,我是一盆花吗?我只是一个物件吗?”说完这话后,又有些后悔,难道是自己想引起他的注意吗?又想到不久以后的自己将会变得不完整,哪有资本获得爱,不禁悲从中来,竞抽噎起来。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肖剑的眼睛。白梅的忧伤引起了他的共鸣,那也是他灵魂深处的痛。职业的敏感性使他善于发现美、抓住美,但往往美好的事物是易逝的,将美好定格在某一刻时,实际上就是悲哀的开始了。岁月消磨,美好只是曾经……肖剑揽住了白梅,闭上眼睛,任她由嘤嘤哭泣变成剧烈的暄泄,此时让她依靠也许才是最好的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