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住在老瓦房里,带个小院子。我 5 岁那年,爸爸在院子角落搭了个鸽舍,一下子养了 40 多只鸽子。那些鸽子花的白的都有,有的脚上还套着银色小环,刻着编号和名字。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就是能送信的信鸽。
每天天刚蒙蒙亮,爸爸就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带着我去鸽舍。他手把手教我怎么给鸽子喂食,怎么清理鸽舍。那时候我个子小,踮着脚才能把玉米粒撒进食槽,爸爸就蹲在旁边,一边帮我扶着凳子,一边念叨:“轻点儿,别吓着它们。”
最盼着周末了!爸爸骑着那辆叮叮当当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我坐在后座紧紧搂着他的腰,一路颠到县城。再挤上摇摇晃晃的班车,坐整整 2 个小时,跑到 60 多公里外的市里。到地儿后,爸爸把鸽笼一打开,鸽子扑棱棱地全飞起来,银色脚环在太阳底下一闪一闪的,没一会儿就变成天空里的小黑点。等我们再折腾着回了家,好家伙!那些刚放走的鸽子早就在鸽舍等着了,歪着脑袋 “咕咕” 叫,好像在跟我们炫耀:“看,我先到的!”那些年,鸽子的咕咕声成了我童年最美的旋律。爸爸总说,鸽子认路,是因为心里装着家。
一晃 40 年过去了,鸽舍早没了影子,鸽子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爸爸离开我都 15 年了,可每次抬头看天,总觉得还能看见那些银色小环在闪光。那时候跟着爸爸放鸽子的日子,虽然简单,却是我心里最宝贝的回忆。鸽哨声一响,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爸爸还在我身边,笑着催我:“快点儿,鸽子等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