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东部山区这块热土就象一位美丽.善良.热情.大方的年轻的母亲,无私地向它的儿女们奉献着自己的一切。清彻的太子河象甘甜的乳汁哺育着两岸生活的孩子们。在这块士地上生活过的人,无论你走到任何地方,是身居高位还是贩夫走卒,是腰缠万贯还是身无分文,是文人学者还是平头百姓,你都不会忘记它。你的思绪总会在这方热土上萦迴。挥之不去。
当严寒笼罩着天空,冰雪还覆盖着大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凛冽的寒风中嗅到了一𢇁丝春的气息。他们会冒着严寒、䠀着深雪去山头上折来一把又一把的“映山红”的枝条,回家把它插在瓶子里。过年的时候“映山红”便会开出娇嫩的粉红色的花朵,淡黄色的花蕊。于是屋子里便充满了春天的气息,也充满了人们对春的渴望,对美好未来的期盼。
而当“映山红”象一片片粉色的彩霞,笼罩在远近大大小小的山头上的时候,春天就真的来了。田野里,山沟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野菜。近处的田野里是孩子们的身影,胳膊上挎着小筐,一只手拎着剜菜的家什,什么苣麦菜、苋菜、芨芨菜,还有“响姑”菜,地面上只露出紫色的芽尖,深深地挖下去是白色的茎,肥大的根茎有些象小蒜头一般。回家后剁碎炒鸡蛋或是包“菜盒子”,味道鲜美极了!年轻力壮的妇女们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去山里采山菜。“三叶菜”“四叶菜”“枪头菜”“铃铛菜”……。稍晚些有“刺龙芽”“猫爪子”“猴腿”“蕨菜”“大叶芹”“小叶芹”“鸡爪芹”“鸭爪芹”还有许许多多的山菜,一般人叫不上名来,只有那些经常上山采菜的人才认识。最神奇的有一种叫“苦龙芽”的菜,用开水抄熟后蘸酱吃。但必须以小米稀饭搭配,入口时是苦的,吃口小米饭后却是甜的。傍晚时分上山采菜的人们一个个络络行行的下山了,无不满载而归。
大山里还生长着许多药材。有人参.细辛、党参、黄芪,猪苓……。数也数不过来。上山干活时磕了碰了,小小不严的蛇虫叮咬,治病的药就在你身旁。有人总结出一套口诀,说是“草木中空善治风,对枝对叶能治红,叶边有刺能消肿,叶里白浆拔毒功。”
“七月的榛子八月梨,九月的核桃不剥皮”山里的果实成熟的时候你再进山,你会沉醉在这景色之中。一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风拂过你的面庞,风里是清新的山野的空气酿成的各种果实的甜香。一嘟噜一嘟噜的榛子向你点头,“山里红”随处可见,在四周的绿树衬托下格外抢眼。梨儿也成熟了,黄澄澄的掛在枝头,离得好远便香气扑鼻。一串串紫巍巍的山葡萄悬在藤上,向人们炫耀着它的丰满的籽粒。攀缘而上高高的蒙在树顶的“软枣子”得意地露出密密的绿玛瑙似的果实,可望而不可及的向人们挑战。日落时分,出山的人们背着或是扛着沉甸甸的收获,同时还收获了一份心里的喜悦和满足。
高梁晒红米的时节是太子河里的鱼儿最肥的时候。太子河出产三大名鱼,“重唇”“鳌花”还有“细鳞”。后者曾是前清皇室的贡品,渔民们可用“细鳞鱼"顶替租税。太子河的鱼与别处不同,河床是沙石为底,没有土腥味,肉质细腻,不硬不柴,不面不烂。如果你有幸能吃到“细鳞”鱼,便再也不想吃别的鱼了,就象你喝完“茅台”“五粮液”再喝那些劣质白酒一样,“细鳞”鱼堪称“鱼中极品”。太子河还盛产“蝲蛄”,就是现今的小龙虾,不过太子河的“小龙虾”干净,个大味美。有各种吃法:煮熟了剥壳吃、炒着吃,还有一种作法,作“蝲蛄”豆腐。把它弄得细碎了,过滤出来,水烧开后把肉浆用勺子一勺一勺的下锅,放点儿小白菜,绿的是菜,红的是一块块的象水豆腐似的蝲蛄肉,色香俱全,鲜美到极致。
这时节离庄稼收获还有一段时间,大人们忙着织网捕鱼,最快乐的是那些七八岁八、九岁的孩子们,他们一伙一伙地结伴去大河洗澡、摸鱼、捉蝲蛄。大河岸边到处可见他们的身影。大一点儿的在深水处“扎猛子”,一个“猛子”扎下去,过一会儿露出个小脑袋,一手抹着脸上的水,另一只手抓着一条鱼或是一只红壳的舞动着两只大钳向人们示威的大蝲蛄,扔到岸上,岸上的小一点儿的孩子便忙不迭的拾起来放到“抄篓子”.里或是串到柳枝上。也有拿着“毛钩”钓鱼的,还有弄一块煮熟的猪肺子啥的上面缠些乱蔴秧子,用绳子吊在树棍上到深水中钓蝲蛄的。钓饵的香味引得蝲蛄们争先恐后地抓住釣饵不放,一窝球一窝球的,往往有十几只。小点儿的孩子便在浅水里揭开石板或石块捉蝲蛄。透过清清的河水,小心地揭开,那蝲蛄便伏在沙石中,另一只手赶紧按住它,揑住它的头部硬壳,别让它的钳子夹住手,如果一不小心没捉住,它便倒退着,飞快地扇动尾巴不知又跑到哪块石头下面了。河里的鱼一群一群的,贴着孩子们的腿肚子游来游去,弄得腿痒痒的,伸手一捉它“哧溜”的游走了,好象故意和孩子们玩耍。各种各样,深青色的“柳根子”,白肚皮的“白鱼”,傻平乎的“粘疙瘩”,滑溜溜的黄鳝。时而躲在石头下面,孩子们便抱了一块大石去砸,被震昏的鱼儿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很容易便捉到。
约摸着捉够了,也玩够了,便在河滩上捡些干树枝笼一堆火,一群孩子围着火堆边跑边蹦跳着,口中还喊着“跑跑踮踮,鸡鸡卵卵干干。”也有的拿块石头片贴住耳朵,另一只手拿块小石头轻轻敲击,“耳聋出水,耳聋出水。”一会儿功夫.耳朵里的水便出来了。还有的撅着屁股趴在一块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大石头上,“一盆火两盆火,太阳出来晒晒我."“-盆菜两盆菜,太阳出来晒晒盖”。等火堆只剩下红火炭了,便把他们的“战利品”放到火炭上“滋滋”地烧烤,等烤熟了,香气四溢。于是便争先恐后地享受着美味。有时吃得不尽兴,再去地里弄些青玉米、土豆、地瓜或是毛豆。烧熟之后大家伙儿围着火堆的余烬找食物。吃得小嘴黑乎乎,小脸花里胡哨的。
吃饱了,玩够了,便把衣服搭在肩上或是夹在腋下,大一点儿的穿个裤头,小一点儿的干脆光着屁股,追着夕阳投下的自己的影子,嘻嘻哈哈的准备着回家挨揍去了!
来奉天已经有十几天了,得欣的心才刚刚安定了一点,他又想家了。
家乡的四季风景、风土人情,自己童年的欢乐时光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情不能已。明天就正式上班了,该早点休息了!可他却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来奉天途中的经历更是刻骨铭心。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句话一点不错。。
从小读书到大的得欣干不了庄稼院的活,从日本留学回来待一年多了,-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坐吃山空。眼见得生活越来越窘迫,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便找同学托关系找工作。茧场的鬼子龟尾想让他作自己的翻译,县警察署也叫他去作警官,他都不愿意干。他不愿意给别人尤其是日本人当腿子,他只想作点儿具体的事儿,离政治漩涡远一点儿,免得整日提心吊胆的活着,老婆孩子都不得安生。
奉天的同学捎来口信,推荐他去一个学校当老师,他觉得这个工作还可以,于是收拾点儿细软,把家里的地托付给大哥得书,房子出租给了别人,告别父母带上妻女,搭上别人去奉天送货的马车,来到了奉天。一路上受尽颠簸还碰到了土匪!差点儿送掉一家人性命。
他们去奉天走的是另一条路,是清太祖努尔哈赤曾经走过的路。从茧场向北出鸦鹘关,就是今之苇子峪,再向抚顺经过明清大战的“萨尔浒”,然后从东南面进入奉天。这条路虽然比走八盘岭远一些,但道路相对平坦的多了。
只是想不到在临近“萨尔浒”时出事了。在经过一个平缓的小山包时本来觉得很平常,既没有“野猪林”的猛恶,也没有“景阳岗”的险峻,谁知一声呼哨,从旁边的小树林中窜出五,六个人,一色的黑衣,黑巾蒙面。有的拿着大刀.有的端着“洋炮”,就是单筒猎枪,还有的拿一根腊木杆子的红缨枪。为首的拿一把“鸡公鸡”又叫“独撅一”,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那种老式手枪。得欣知道遇上“胡子”了。
车把式懂得规矩,把牲口吆喝停下,自己便双手抱着头蹲到路边。得欣女儿吓得扑倒在妈妈怀里。得欣抱拳一揖,迎上前去,“好汉,我是一介书生,去奉天城找口饭吃,身上只带了点儿盘缠、不多,各位好汉拿去不妨,只是望好汉们也给我们一家人留个饭钱,留条活路吧!"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卷大洋来,递给那为首的头领。那头领看了看,又用手掂了掂。-歪头示意手下搜一搜,上来一人在得欣浑身上下摸了又摸,又从衣兜里掏出几个零星的大洋,用嘴咬了咬,吹了口气,放到耳旁又听了听,毫不客气揣进怀里。那几个土匪让得欣媳妇和女儿下车,翻看车上的货物,见只是些羊皮、牛皮、驴皮等皮货,便放下了。一个小个子看了看得欣的媳妇和女儿,不怀好意地笑着对那为首的土匪说“大哥,把她俩弄上山?咱兄弟可是好长时间没碰女人了!”那为首的土匪点点头。“这个怎么办?”那小个子土匪指指得欣。另一个大个子土匪接茬说,"怎么办?撕票呗!”
“好汉,我们一家人也是平民百姓,看你们的穿着打扮,肯定也是干庄稼活的苦出身,何苦呢?日本鬼子欺负咱们中国人还不够吗?咱们中国人自己为什么还和自己同胞过不去呢?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吧!钱我们不要了!留我们一家人性命,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得欣这时已经由最初的震惊慢慢地镇定下来了。他发现几个土匪的衣服都是旧的黑布棉袍,包头蒙面的黑布也是旧的,皱巴巴地。穿的是“靰鞡”,一种用猪皮或牛皮经手工作坊压制的鞋,东北农民大都穿这鞋,鞋里面絮着一种山上的草叫“靰鞡草”或是用软的玉米叶梳理后垫在里面,脚包上一块布,用绑腿带子绑住裤腿。还没入冬就穿上了靰鞡,一看就是乡下人。握着家伙的手也是黑黢黢的。他确定这是一伙走投无路的农村“二流子”改行当土匪了。这些人平时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偷鸡摸狗。赶上这乱世,便纠合在一起打家刼舍干起了无本的买卖。
那土匪首领贝得欣说得可怜,有点儿犹豫,核计着要不要放掉得欣一家。旁边一个家伙等不及似的,“大哥!你还寻思啥呢?痛快儿地呗!”得欣跪下了,“好汉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他抓住那土匪头子左手,一边搖晃着,一边哀求。那土匪头子本来还在犹豫不决,得欣的哀求反而助长了他的凶心。
他决然地一甩手,“好!按你们说的办!”
得欣知道,这一关是不能善罢了!一咬牙.把心一横,就在土匪头儿一甩胳膊的一刹那,他猛地站起身,一道寒光一闪,一把雪亮的匕首抵住了那匪首的咽喉。一声大喝“把枪都放下!”得欣觉得这声音震得自己的头都发胀.两只耳朵“嗡嗡”的响,他甚至怀疑.这声音不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体。
其实,临行前得欣就准备了一把匕首,藏在袖筒里。那年月,那世道,谁不准备点儿防身的家伙什儿?只是这人啊!“事不临头,棒不打尾”,不是逼得人无路可走了,谁愿意刀头舔血?何况是妻女在旁?哪怕是磕上一百个响头,只要放过一家人,也就罢了。得欣本来拿把匕首也只是壮壮胆子而已,没打算真和谁拼命,没想到匪徒们不放过他们,得欣只得捨命一拚,左右是死,不能等死!看来这人啊!就得逼!“人怕逼,马怕骑”。逼得无路可走了,便会激发出人的潜能。问题是有的人逼也逼不出血性来。那就只有伸长脖子任人宰割了。
那一声断喝震慑住了所有的人,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见得欣头发乍撒着,眼晴也因充血变得血红,状似疯魔,持刀的手因激动而抖动着。刀刃抵住的土匪喉咙那地方渗出血来。土匪头儿不由自主地一下把枪扔在地上,其他土匪也纷纷扔下了手里的家伙。
“把家伙扔车上去!”得欣命令道。一个土匪乖乖地把地上的刀枪捡起来放到了马车上。这会儿车夫也醒悟了过来,让得欣媳妇和女儿赶紧上车。得欣又示意车夫,"把他们的腿绷解开,都捆上!"那车夫捆惯了牲口,捆人自然不在话下,一会儿功夫把几个土匪捆得老老实实的。最后把土匪头子捆绑完了,得欣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全身上下被汗水湿透了。幸亏遇到几个“初出茅庐”的家伙,否则这一家子人就完了!
一路上吃尽了风霜之苦受尽了惊吓、来到奉天,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安生觉了,得欣偏偏睡不着。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这会儿可能也正在想着自己吧!他还担心大哥得书,不知放出来后如今怎样了,也不知日本人后来又为难他没有?但他最掛念的还是老三得民和老四得方:得民一天天不着家,也不知在外面干些啥。让人放心不下。老四得方和大侄子贞瑞说是出门作买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他们在哪儿呢?现在在干什么呢?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的,一夜之间也没怎么睡好,直到天亮前才朦眬了一会儿。
远远地听贝了叫卖馄饨、油条、,豆浆的声音,得欣看了看身边睡得正香的妻子和女儿。妻子的一只胳膊露在被子外面。他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给妻子盖好,又疼爱地轻轻地摩挲一下女儿的脸,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买了三份早点,自己胡乱地吃了几口便出门上班去了。
来到奉天后的前几天时间一直在旅馆里住,白天到处跑,张罗租房子,熟悉熟悉环境。晚上还要有些应酬,认识认识同仁,了解一下学校的事情,也好开始工作。一直到前天才租到房子。
他租住的地方叫沈阳区,很普通的民宅,比贫民区要好一些,是两间房,外间厨房,里间火炕.比较干净。附近住户大都是一般的下层知识份子,中小学的老师。
他入职的学校叫“奉天中学”,校长就是他的同学,姓陈,叫陈飞。家是奉天本地人。副校长是日本人,叫小岛。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动不动就张口骂人,动手打学生更是家常便饭。教师大都是中国人,日本教师十多人,占不到五分之一。学生有八百多人,女生较少,不到二百人。教学课程设置和一般的中学不太一样。把日语叫“国语”,把汉语叫“满语”。学《世界历史》、《世界地理》,但重点学习日本的历史。其他如《数学》等几科课程便没有什么不同了。这个学校的门槛很高,要求老师用日语讲课,因为不会日语,辞退了一些老师,又新招了一批老师。得欣正是新招老师中的一员。
陈飞校长没有给他安排具体课程,让他作教务助理,哪科老师缺人他就顶替哪科老师。是“救急队”,“临时工”。同教务主任曰本人山田一个办公室。
那时校长的工资是每月大洋六十五块,一般的教师每月的工资是四十块到五十块,得欣刚来工资暂定为大洋四十五块。这些钱在民国初期可了不得,那时的一块大洋顶铜钱一千四百文,可以买七十斤大米,够一家三口人生活一个月。这时的大洋已经贬值了,一块大洋能买十七、八斤大米,去掉房租、煤、电、水等费用,还要交人头税什么的,一月工资所剩无几。得欣刚来,工资还没开到手,兜里边的几个钱不敢大手大脚地乱花,也没买一套象样的衣服,。穿得还是在家时的深青布棉袍,家作的棉布鞋,有点儿寒酸。引起了一些老师们的窃窃私语。还有的投来了嫌弃和鄙夷的目光,尤其是日本老师们甚至是不屑一顾。学生们也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有几个掩着嘴偷偷地看着得欣笑。仿佛学校里来了一个怪物似的。得欣却不以为意,“人敬衣服马敬鞍”衣貌取人,乃是常理。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傲世的轻蔑。
学校师生每天早晨都有升旗仪式,升日本的国旗和满洲国的五色旗,唱日本国歌和满洲国歌,然后向东方遥拜日本天皇,向北方遥拜满洲皇帝。这时候那日本副校长小岛便手里提着一根马鞭恶狠狠地注视着台下的师生。有谁动作慢了或者不够虔诚,便不由分说的上去搂头盖脑就是一鞭子。师生们敢怒而不敢言。有时还带人在整齐的队伍里横冲直撞,说不定把谁拽出来毒打一顿,学生们背地里恨透了这个小岛。
上班的头三天,得欣没有到班级上课,只是熟悉熟悉教材备备课什么的。呆在教务处不出门,捧着本书看。对面坐着教务主任山田,也捧本书整天看。那个日本的教务主任山田倒是有点儿与一般日本人不一样,他很少说话,与得欣见面得欣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礼节性地点一点头。但是态度很和蔼,举止言行象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份子。
第四天,早上刚到学校,山田便对得欣说,“王桑,今天第三节你去替坂本老师上地理课吧!他有事了,不能来上课。”得欣找来本地理书翻了翻,看了几眼便放下了。山田从眼镜上方看了得书几眼,“王桑,我要去你的课堂上听你讲课,请多关照!”“啊!好!我一定努力讲好课,也请你多关照!”
第三节课预备铃声响起之前,得欣已经站在教室的门口了,学生们络绎地走进教室,用诧异和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得欣,教室里“嗡嗡”地充满了低语声。山田教务长搬个椅子拿本地理课本在教室后面正襟危坐。
上课铃响,得欣习惯地用衣袖轻轻拂拭了身前身后一下,然后从容不迫地走进教室、走向讲台。他手中什么书也没拿,山田教务长和学生们都在怀疑,这乡巴佬是不是紧张的连教科书也忘了带?得欣却显得很自信很坦然地,走到讲台上,用严肃而温和的目光很快地巡视了一遍整个教室。只是那么一瞬间,学生们感到老师用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每个学生的头顶都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学生马上安定了下来鸦雀无声.静静地等着老师讲课。
很多人都看不起教师这个职业,,“家有二斗粮,不当孩子王”。但是教师其实是不好当的。当教师是需要天赋的。有的老师身上有某种气质,三言两语甚至不用说话,只是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便能给学生强烈的感染。而有的老师课上喊破了嗓子学生也不听。好的老师身上是有强大的气场的,这种气场会笼罩整个教室,感染每一个学生,使学生不知不觉进入学习状态。
得欣用日语给学生回了敬语、宣布上课。没再多说,转身便徒手用粉笔画了一幅中国地图。当他画完地图转过身的时候,也就是三两分钟时间,学生们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佩服和惊奇。当他用流利的日语讲述教材内容的时候,学生们已经敬佩的无以复加了。他们惊奇的是这么一个土里士气的乡巴佬怎么会这么有才华?!学生们佩服他渊博的知识,超常的记忆力,过人的技艺,流畅的语言。连山田教务长也伸长了脖子,听得入神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下课时间。
得欣宣佈“下课!”时,下课的铃声恰好响起,学生们还沉浸在课堂的气氛中。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同时起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得欣站在讲台上向山田教务长示意,请他先行,然后向学生们鞠了一躬,转身走出教室。
山田教务长一改沉默寡言的习惯,眉飞色舞地称赞得欣。只是提出一点小小的不足,应该重点讲述满洲国地理,如果得欣能把满洲国地图一下子画出来就更完美了!得欣说自己一直在乡下,不知道满洲国的边框,以后再学习吧!
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得欣便成了学校师生谈论的中心。人们猜测着得欣的出身和来历,纷纷投来敬佩和赞赏的目光。过了不到一个月后,得欣更是成了全校的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连那个小岛副校长见到得欣的目光中也有几分敬服的成份。
陈飞校长把得欣工资提高到每月大洋五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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