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里

昨晚很是不舒服,半夜也是睡不着。凌晨起来刷了会抖音,看到网上那些小情侣秀恩爱的视频。心里总幻想着要是对象有钱有颜值该多好,那样的生活无忧无虑,那一定是真正的爱情。然后便睡了。

早上起来,脑子一片火热。量了温度后,发现是高烧,便向公司请了假,去医院检查身体。

早上雾很大,看不清路,为了安全起见,就不开车了。我决定从滨河公园绕到医院去。走到太阳广场上,看见了一对新婚夫妇竟在拍新婚照片。我走上前问了几句,好奇为什么要在大雾天拍照。男人说他是矿场的工人,下午就要回矿场上班,预定的时间就这个点,换个时间就要额外交钱了。拍照什么的不就图个幸福长久吗,能拍清脸就行了。我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普通人就是普通人,不讲究。

走了好一会终于赶到医院。

“马上过年了,最近病毒流感挺严重的,出门注意保护好身体。”

“我很好,不用你操心的。对了我还有急事,有空再打给你,挂了啊。”

“那行......注意身体啊在那边。”

我在医院的大厅里等着,里边全是来看病的人,这不最近流行什么甲流乙流传染病。依我来看大多是感染了这病,还好我来得早,提前挂好了号。不过在排我前面的人也挺多的,反正等着也是等着,我便找好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谁知坐着坐着竟睡着了,要不是坐我后面的小哥的电话声吵醒了我,我估计得睡到猴年马月去。我还得谢谢这兄弟呢。不过一溜烟的功夫,这小哥就消失了,我想他一定被大夫喊走了。

“王英才,请到4号内科诊室就诊”听到排到我的声音后,我便前往了诊室。

我向大夫一一诉说了我的状况,大夫先让我去做个血常规和抗原。感谢完大夫我便去二楼做检测。

到了二楼后,我先去了趟洗手间。这时里面冲出来了一个人,差点把我撞倒了。我正准备骂他两句,结果发现这不是坐我后面那小哥嘛。可他只是说了声对不起便捂着嘴下楼了。我很是奇怪,走进厕所里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小哥给熏走。

什么嘛,这么干净的厕所,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不过里面烟味很浓,垃圾桶里全是烟头。诶,这怎么有张火车票,貌似被撕成了两半,还是后天发车的。大抵是哪个病人提前买好了票,自己染了病没法去了。

等了大概半个钟头,我的检测报告单拿到了。我像之前一样,等在诊室门口。这时我注意到了一旁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只不过男人的情绪有点激动,和医生吵了起来。眼看情况不对劲,我走上前去制止了男人。男人讲医生原来说他的妻子可能是得了流感,后来检测报告出来医生又讲查出来别的病。她本来就是个残疾人,有肾病 ,我怕又查出来什么绝症,要是尿毒症怎么办,我不想失去她。我安慰道,该检查的还是要检查,早发现早治疗,我相信你的妻子一定不会有事的。男人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医生也理解他的心情,他也跟医生道了歉。便推着轮椅离开了,走的时候眼里还留有泪水。

我从男人的话语里得知,他很是不容易,大概是五年前,他妻子出车祸残废了双腿,他没有为此抛弃她。他一个人一天打两份工,平时也对他的妻子不离不弃。自从她失去了双腿,我就成为了她的双腿。男人是笑着跟我说的,还把他们之前在公园散步的照片拿给我看。

我梗塞了好久才缓过来。

医生看了我的检查报告后,叫我住院打吊水去。我办理好手续后,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准备前往住院部。这雾消散了许多。

护士把我带去我的病房,看到病房里还躺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令我震惊的是,他居然能独自上厕所。护士给我打好吊水后,我和老人待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我想把这床调个角度,到时候好睡些。可我琢磨了半天也不会弄。这时一旁的老人叫停了我,清晰地告诉了我怎么去做。完事后我向他道谢,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大年纪头脑还是如此清晰,他没有回答我。但出于尊重,就没再追究下去。

第二天查房的时候,我问护士长这个老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故事,护士长说她也不清楚,只不过大概十几年前她还是一名实习护士的时候,就经常见到这个老头,那时后这个老头头脑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好像还患上了老年痴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竟好了,恐怕这是老天爷眷顾的吧。我觉得这事有点荒诞,怎么可能得了老年痴呆还会好,就算好了,头脑还变好了,这未免太奇幻了吧。

不知不觉,在这住了五天,老人就在今天出院。之前他的子孙后代陆陆续续来看他,只不过接他出院的却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老太太。想必一定是他的妻子,两人活这么大年纪确实不容易。我好奇地问了这个太太关于他的事。心里的结终于解开了。

老人与她是白金婚,相伴七十余年,老头年轻时是当地的一个官,结了婚后,老头也没有亏待她,除了造福百姓就是对她照顾有加。当地百姓说他是个好官人,为政清廉,重情重义。上了年纪后,神经出了问题,就得了怪病,天天把死挂在嘴边。医生叫她多陪他,她便辞去了工作,在医院陪伴他,这一陪就是几十年。直到有一天,老头突然喊出了她的名字,后来慢慢的就恢复记忆了。

我想起了史铁生先生的一句话;爱情没有悲剧,等待就是结果,对于春天来说,秋天不能算悲剧,对于爱情来说,等待不能算悲剧,那等待是什么?是秋天。

所以爱情到底算什么?是年少的冲动,还是人到中年的疲劳。或许是又或许不是。人到了年纪,会理解什么是爱情。年轻时,可能觉得谈了就是一辈子,可那时的年纪承担不起那时说的话。分开了你会觉得遗憾,可青春就是如此。遗憾会贯穿人生始终,人生无论怎么选都会有遗憾,但人们总是认为没有走的那条路上会开满鲜花。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的普通人,不要被网上的那些华丽的视频,深情的文案所影响。多感受生活中的烟火气。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很多年轻人分分合合,为了模糊不清的“爱情”纠缠不清。中国缺少爱的教育,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学习爱的教育,为什么老一辈的爱是那么真挚纯洁。终有一天我们会理解,甚至体会什么是爱情。

出院后,我又走上了这条路。路上依旧满是雾霭,恍惚间我好似看到了医院那些人的身影,但我看不清。但我知道,他们早已不在雾霭里,而是在说着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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