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空巢”,那是时间填不满的“空巢”,那是懊悔填不满的空巢……
——摘自《空巢》
薛忆沩,被认为是中国当代作家中“最迷人的异类”。理工科出身,对文字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与执拗。尽管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你可以从他的作品中感受到他力图将数学的精密与文学的诗意融会贯通的努力与野心。
这令他笔下的《空巢》拥有了独树一帜的语言风格和情绪张力,让你不自觉地跟随他的文字一步步走进“老赵”这个女人的一天,抑或是一生。
而在阅读整本书的过程中,最让我感慨的就是“老赵”对于婚姻的比喻,在八十岁的高龄,“老赵”在人生最混乱的一天回首往事,竟然这样形容自己的婚姻:“如果说我一生中犯过什么大错的话,婚姻就是我犯下最大的错!”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与幻灭,才会使一个耄耋老人把一生的情爱比喻成“空巢”?而对于我们,这又有什么启示呢?
1、婚姻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这个基础是物质对等,更要三观一致
“他告诉我,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在老赵回忆这段情感中,她这样回忆丈夫老魏对自己的感情,在一次军民联合上匆匆一瞥,老魏从此情根深重,不能自拔,甚至每天早上醒过来,他的头脑里首先出现的一定是她的名字。
然而,这样的深情的老魏却在女主人公脑中是个“没有任何印象”的人。
但老魏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他执着地追求着,努力在靠近,他约老赵在星期天一起去赏花,一起去登城墙,甚至把她的意见作为他转业后工作的去向的标准。
老魏“一厢情愿”地努力,并非没有效果。
五个月后,老赵“糊里糊涂”地和他走进了婚姻。
但可悲的是,老赵从结婚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这样个事实——
“我们其实根本就合不来,这样的合不来让我在成家的第一天就由有了生活在“空巢”下的感觉……”
婚姻不是儿戏,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
有人说:“结婚要慢,离婚要快。”我虽然并不完全认同这种观点,但仔细想想也非全然没有道理。
“老赵”后来在漫长的岁月中反思,她的婚姻不幸缘于——被“同志”之间浅表的共识和一致中麻痹了,所以她忽略到了两个人之间不仅有生活习惯上的矛盾,还有人生追求上的冲突,甚至还有思想品质上的对立,这让他们的婚姻生活充满了“低级的烦恼”。
所以,当你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一个人结婚之前,你先不要急于结婚。
你不妨扪心自问一下,你是不是真的爱他,这种感觉不是单纯地被感动,或是所谓的“条件合适”。尽管现在的婚姻太多的“速食”成分,但岁月从来都是一个残忍的镜子,她会用剥落所有的矫饰、伪装还原给你情感世界里最真实的样子。
所以,如果你对一个人毫无爱意或感觉,哪怕他再拼命地追求你,也不要因为感动或是“合适”而走进婚姻。
毕竟,与一时的激情相比,婚姻更需要双方惺惺相惜,需要有有精神上的交流,相互鼓励与陪伴走过生命中起伏与磕绊。
2、好的婚姻不是单枪匹马的孤勇,是我回头,你都在
有的时候,嘴上说爱,但身体却是极为诚实的,而这种诚实可以不经过任何掩饰的投射到另一半心里。
新婚的激情对于“老赵”来说只维持了一夜,一夜过后,老魏不再是那个战场“驰骋杀敌”的英雄。
她退缩,他心冷。她不进,他也懒得再追。
于是,当时代的洪流袭来,两个人原本应该最亲密的人却把“分居”当作了在这段并不浪漫的婚姻生活中喘息的那根“稻草”。
于是,老赵生两个孩子的时候,老魏永远不再身边;老赵不喜欢老魏那络绎不绝的乡亲们做客,但老魏似乎也从未想要征求过她的意见;而最让老赵心寒的是,在因为出身的原因,老赵被领导、同事纷纷逼迫与父母断绝关系时,老魏的残忍与现实:
“我原本以为我丈夫的反应会给我很大的安慰,没有想到,他紧接着也与我进行了一次类似的严肃谈话,直截了当要求我尽快与家庭划清界限,以免影他的提拔……”
爱情的方式有很多种,最让人感动的,就是矢志不渝的陪伴。
和一个人组成家庭,不就是渴望那个人“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吗?
世间多少的相濡以沫,说到底不过一句话: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
但老赵和很多女人一样,事到临头才发觉,原本以为可以栖身的港口,早已骇浪滔天。
这本是她最艰难的时刻:怀有身孕,承受着外界巨大的压力,身心俱疲且分裂,而她的丈夫却恰恰是那个把站在悬崖边的她,推进深渊的人。
这叫老赵怎能不心寒。
于是,她用近乎令人心碎的话语说道:
“我必须在做女儿和做妻子之间做出选择,我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身份的危机,我极度绝望。”
“我感觉身体里怀着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场悲剧。”
或许婚姻最失望的时刻,不是我不再爱你,而是明明有队友,却只能孤军奋战。
于是,她不再对婚姻有所期待,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不管是老魏的数次出轨,还是那张离婚协议,她的内心都无波无澜。
毕竟, 尽管背叛给女人致命一击。
但绝望却置女人于死地。
3、好的婚姻不是白头到老,空间的接近抵不过精神的距离
结束了漫长的“改造”,老魏的回归让老赵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中第一次飘起了“人间烟火”,她曾以为,长达十五年的准“空巢”生活好像就此结束了,但婚姻中早已各奔东西的心却再也无法拉近。
“对我来说,他显得比从前更加陌生,他好像不在需要我了,对我们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兴趣了,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老魏对于更高职务的渴望,对于新鲜感情的追求,让老赵觉得他们两个在“思想品质”上对立。
她不懂得是,其实,在老魏的世界里,这场婚姻其实也是一个巨大的“空巢”——在这个空巢里,他的女人不仅不支持他的人生追求,而且连“食”与“色”都不能让他满足;在这个空巢里,他的方言从来就是被揶揄的对象,他不习惯“洗脸、洗脚、洗屁股”的生活习惯更是被嘲笑了一辈子……
这场婚姻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个“空巢”?
于是,我们看到了离休干部老魏的“逃离”。
这场逃离是在老赵以为她们经过漫长的一生的纠缠后,终于可以“踏踏实实”过几年的时候发生的——老魏不愿和她在呆在那个家里,他选择南下,选择漂泊,他在一个个女人身边流连,却不肯再多看她一眼。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他的选择仍然是“回去”,回到他的老家,回到那个有母亲生活的地方,而不是和老赵的家。
这让老赵辗转反侧。
在老魏生命的最后五个星期,望着他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老赵突然顿悟:
“我看着他,我觉得我完全就不认识他,他就像一个与我的生活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很多人羡慕“白头到老”的婚姻生活,却不知道,白头到老或许只是一种形式,真正的幸福,并不靠时间来衡量的。
就像很多人也过了一辈子,但却始终都在离不得,分不开的怨恨与纠结中过了一生。
什么是最好的婚姻?
不是他或她在你身边陪了你多久,不是他们的条件是否合适,也不是你的一时感动或者歉疚,好的感情是你累的时候,愿意给你一个肩膀的温暖,难过的时候愿意和你共担风雨的勇敢。
那么,哪怕整个世界都辜负了我们,
哪怕婚姻的路途中有再多的艰难泥泞,我们依然能够感到身边人温暖的陪伴,那个称为“家”是你真正的可以栖身、可以成长,可以不再孤单害怕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