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比往常寒冷,刚过了立秋便让人感觉到寒气。
坐在倾心咖啡厅角落里的陈默不停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眼睛里满是落寞。
良久,口袋里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陈默懒洋洋的掏出手机撇了一眼,是一条天气预报的短信。
已经出走四个小时了,他没找她。陈默看着外面相互搀扶的一对对情侣,在寒冷的天气里,似乎靠近彼此就会觉得温暖。陈默下意识擦了下眼睛,她是个爱哭的姑娘,但是不能在这里哭。
面前的第四杯咖啡已完全冷掉。陈默觉得越来越冷,决定离开。无法再取暖的地方,只能离开。
一如她与他现在如冬天般冷冽的爱情,他们都选择逃离。是时候该了断了。
陈默行走在冷冽的风中,往事一幕幕重现。
两人初识在寒冬,低头不语的陈默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同样沉默的他。气氛缓和在陈默不小心伸出双手时,听到身边的男孩子的声音:“你很冷吧?手被冻到了。” 陈默尴尬的笑笑,握紧双手,感觉双手传来的寒冷,说声:“不冷”。心里却对他产生莫名的好感,是个够细心的孩子。
陈默,人如其名,一贯的沉默,无论悲伤喜悦,沉默是唯一的旋律。这猝不及防的好感,对陈默来说,依然是件只能沉默的事情。
所幸男孩子似乎喜欢主动,喜欢聊天,喜欢这么沉默的陈默。
天南地北的两人仅凭着电话相互熟悉着,在一天又一天的下班后的时光里,男孩子的声音通过电话准时出现在陈默耳边。偶尔男孩子的声音透漏出无奈与疲惫时,陈默便会侃侃而谈的安慰对方。当陈默结束自己的长篇大论时,心里后悔说了这么多没用的话,正在暗自懊恼着,男孩子的笑声传来:原来你也可以说那么多话。
男孩子的应酬越来越多,通话时间越来越少,但是应酬前、应酬后,甚至是应酬中不胜酒量出去暂时吹风时男孩子都会打电话,哪怕只有三十秒。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陈默的心开始牵挂这个男孩子,看到他的来电嘴角会不由自主上扬,工作疲劳时看到他不时发来的简讯会一瞬间清醒,加班很晚回家时会期待不要错过他的来电。
男孩的表白是在陈默确定自己愿意试着接受他时发生的。电话的那头,男孩醉意很深,偷偷从应酬中离席,迫不及待的要听到陈默的声音。
“二十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打心底觉得温暖的人。哪怕是飞蛾扑火,我也愿意。” 男孩喃喃自语。电话这头的陈默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可能你太内向了吧。这个世界上父母、兄弟姐妹还有朋友都会给你不同的温暖,只要你用心感受。”
直到陈默在与闺蜜谈及此事时,闺蜜笑谈“这么特别的表白你居然拒绝了”的时候,陈默还一根筋的回答:“有没有搞错,这明明是诉说他过得凄苦,哪里是表白!”
单纯的陈默是真没听出来这个男孩子的表白,以至于男孩之后不得不亲口对陈默说“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个迷糊的姑娘,还真是傻得可爱。
当陈默在闺蜜的怂恿下答应在一起时的第二天,陈默发了长篇短信向男孩道歉,委婉拒绝了男孩的又一次表白。陈默说她还没准备好。男孩默默收起刚飘向云端的心,镇定的说:“我等你。好事多磨!”
不久之后是陈默的生日,男孩果断的买了火车票来到陈默的城市,至始至终一句话:“你的生日,我必须来看看你。”
陈默紧张不安的看着男孩,听完此话,心里满满涌进温暖与甜蜜的滋味。陈默依然沉默,但陈默的心在慢慢打开。
顺利成章的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恋爱的陈默享受着异地恋的宁静。
男孩子无微不至的体贴让这段感情在陈默心中不断的升温。身边朋友的打趣与羡慕让陈默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这个男孩,她选了就不后悔。
想起昔日种种甜蜜,行走在冷风中的陈默不禁喜逐颜开,脚步不由的轻快许多。回忆继续下去。
每个男孩不在身边的日子,陈默习惯于生活中时不时接到对方来信。陈默出游时,男孩总是在陈默出发和到达时候准时来电。陈默手机关机时,身边的朋友总是会被“骚扰”。他不能陪着陈默的时候,他的电话总会在每一个可能的时间里打来。陈默习惯了即使外出都不用查地图、订车票、订住宿的日子,那个人总是安排好一切的一切。
陈默脚步慢了下来,她的脑海里显现的是今天的情形。陈默莫名的发起脾气,男孩第一次没有柔声细语的哄她,只是默默坐在沙发上。陈默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生气了,却记得男孩这是第一次这么无动于衷,没有说半句抱歉。陈默内心悲伤袭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阻拦,也没有追出来。
结束异地恋两年的时光里,男孩仍然是当初那个体贴入微的男孩。陈默却在幸福的时光中越来越敏感,执着于求证自己的幸福是假的。
她爱男孩,爱的敏感,男孩始终做得让人无可挑剔。正是因为这样,陈默更加觉得她们的爱情如今进入冬天。
冬天啊冬天,陈默心中飘起片片雪花。回忆冻结在冬天的寒气中。陈默抬起脸庞,让风吹干眼睛里含着的泪水。“既然变了,就散了吧。”
前方公交站牌处出现男孩的脸,陈默愣了一秒钟,转身往反方向走。男孩也注意到陈默,飞奔向陈默一把抱住。“对不起,我错了。”
“ 你没错,是我错了。”
“谢天谢地你还愿意跟我讲话,外面太冷,我们回家吧。”男孩拉起陈默冰凉的手,心疼道:“傻不傻啊,手都冻成这样。”
陈默没有动。男孩低下头来:“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心里不舒服才发脾气的。我不该放任你一个人闹。我应该陪你说说话。跟你一起承担。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
陈默刚刚忍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被他一语言中。心里虽疼,却也泛起温暖。
“答应我,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话手机不要关机。”
陈默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而男孩的手机拨出记录中显示为50个。陈默有些心疼男孩。
其实她比谁都明白,男孩对自己有多在乎。她并非恃宠而骄,只是特别敏感,特别害怕男孩放弃了爱她。
看着面前满脸焦虑正温声细语述说自己的担忧的男孩时,陈默突然明白,无论这个男孩多疼自己,他始终也是个孩子,他的生活和自己一样,也会有忧愁不安。
陈默伸出手牵住男孩,抬头迎上夜晚的明月。今晚的月亮居然是暖的。
冬日爱情,你以为已经冰冷的感情其实不过 是因为你怕了,你质疑,你逃避,你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却忘了,就算是天使,一直伸出的那双手也会累。而那个不愿意离开你的人,只要你敞开心怀,他就会带给你温暖。
陈默没有问男孩为什么没有拦住自己,也没有问为什么那么久才给自己打第一个电话。只是告诉自己:还好我们仍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