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知道吗？当旁观者久了，自己就会变成被旁观的那个人。
（一）
醒来的时候头疼的狠，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人群说话的声音。
“醒醒。”一个声音粗壮的人对我说，从声音中能感受到他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
我尝试睁开双眼，但感觉到五官整个都被挤到了一起，脸像被人打过一样，都肿着。忽然我闻到腥臭的味道，我尝试去寻找是哪发出来的。仔细闻一闻，那臭味之中，还掺杂着泥土的气息。比起味道我现在更想知道，我现在身处何地。我试着从地面爬起来，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地球的引力还是我自身的原因，怎么都脱离不开地面的束缚。
“小兄弟！行了，你在他就搁地上趴着吧！我刚给120打电话。估计还得等几分钟才能到。”
过了一分多钟我才恍惚反应过来，他就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男人。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满脸胡子，脏兮兮的感觉。瞅他样子也该40多岁了。
“你……你是谁？这又是哪？我怎么了？”对于我现在的状况虽然声小了点，但能挤出这么多话，真的是奇迹。
“小兄弟，哎，我就是路过。”说着他竟然盘腿坐到了地上。
“看到一大群人围着，吵吵闹闹，我就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在模糊中，大概能看清楚他讲话时，那奇怪又生动的表情。
“等我穿过人群，看到你时你已经在水面上漂着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掉到河里的，但是看情况，你应该是被利器所伤。”他指着我的肚子说。
我使劲全身一半的力气，将手放到肚子上摸索，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我摸到了伤口。伤口很深，摸起来像刀伤，又好像有人在我身上故意打了个洞一样。难怪身边会有腥臭的味道，原来是我自己身上了。摸到伤口的同时，我使劲地皱了一下眉头，谢天谢地我终于能感觉到疼痛了。我开始努力回想，我在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情形像照片一样不断在我脑里闪动。有好似打乱的拼图，但怎么拼都拼不成完整的图片。
“小兄弟。你可是我从死神身边夺回来的，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可能早就被河里的鱼吃了。”那大汉抠着鼻子说。
我憨憨的笑了几声。感觉身子又沉了下来，只好好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
“小兄弟，小兄弟，你在挺一挺，车快来了。”大汉突然间由盘腿坐变成跪着并摇晃我的身体对我说。
“今天……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我很无奈的小声回了他一句，希望，他能安静一点。
今天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让我猝不及防。醒来的一瞬间发现自己像展览品一样，躺在人群中央，被无情的注视着。却只有一个人，肯与我交流，从我的角度来为我解围，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我闭上眼睛静静的躺着，我不知道救护车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更感觉不到被抬上车的那一刻，我只知道，这一觉我睡的很香。
（二）
我听见时钟“报时”的声音，它敲了11下。我不情愿的将头扭向窗户的方向，烈焰在窗户上凝聚成一个亮光，那个亮光足以刺瞎我的双眼。突然那双光束消失了，被一个高大的阴影给挡上。
“兄弟感觉好点了吗？”，又是那个壮汉，这回我看的清清楚楚。
“嗯，感觉好多了。”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等你伤好了大概就可以出院了，哦，待会儿警察会来做笔录。”那壮汉摸摸胡子说。
我隐约地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但听到他说的话以后，反而懵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我听到他说的话了。突然间整个屋子死一样的寂静，尴尬的气氛扑面而来，大汉不停在病房和走廊之间穿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陪着我，萍水相逢，难道会烙下如此深厚的友谊？
正当我诧异之时，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边敲病房门边走到我床边。我仔细打量他一下，果真长的帅――眼睛不大却有神，眼窝微微凹陷着，鼻梁高挺，嘴嘛？不大不小刚刚好，最让我羡慕的是他的眉毛，典型的剑眉却又捎带秋波眉的感觉。我看呆了，大汉啪啪两嘴巴子一扇，我才清醒过来。
“先生打扰你了，咳咳……我叫路遥是……”
“警察先生，您着是着凉了吧！我给您倒杯水去。”大汉见警察一阵咳嗽，不由担心起来。
“没事，没事。前些日子连夜逮捕犯人，身子骨有点架不住折腾。”喝完热水，用手捏捏嗓子后，对我说道。
“我叫路遥，是附近分派出所的警队队长，刚才失态，让你见笑了。”
“没事，路遥警官坐下来慢慢说。”我示意大汉把他正坐的椅子拿过来。
“请问你案发当天你在干什么？去了哪里？”
“我？”
“没错，先生你还记得吗？请你务必告诉我真实情况，这样才方便我们警方办案。”
我双手十指紧扣，眉头一皱。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人帮我，我却十分不情愿把我回忆起的小部分告诉他。
路遥突然间抓住我握拳的手，然后起身在我耳边轻声念道“你知道的这件事除了我，谁都帮不了你”，没等他说完，大汉一把推开路遥然后捂住我的耳朵。我不知为何冒了一身的冷汗，身体还不时的打寒战。路遥被大汉差点推摔，踉跄一下，又直起身板慢慢走向我。我像畜牲一样紧紧抱住大汉的胳膊，死死不肯松手。
“看来先生累了，需要休息。路某便不再打扰，我们来日方长。”路遥挑了一下左眼眉，依旧帅气，但样子却让人心里不舒服。
“对……对，我累了，……你走吧！拜拜。”我个没出息的东西，像个店小二一样，怂极了！
我见路遥走出病房，马上松开大汉的胳膊，让他去送送警官，然后我一头猛钻进被窝。
“看来，我的小兄弟累了，你先回去吧。路先生，告诉你们警局区区记笔录，不劳你队长出身。让几个小啰啰来就行了。”大汉将路遥送到医院大门口处，停下脚步说道。
“先生客气，这说的哪里话，这是我的职责。还有感谢你的热水。”路遥带上警帽。
“别谢我，谁知道水里干不干净，这杯子都脏，水也混。不送了！”大汉挥挥手便转身回医院大楼。
“哼，”路遥突然狂笑一番，“哈哈哈哈……”
“等你都想起来了，什么事都好办了。阿俊我想死你了。”路遥不断摩擦手表表带，低声念叨。
（三）
“人叫我送走了！小兄弟你，噗……”大汉突然惊声尖笑。
“哈哈哈哈……瞅你，至于吗？像见了鬼似的。不就是一个警察吗，怎么，怕他，怕那个姓路的？”
“瞎说什么，刚才刮了一阵冷风，我冷。”我极力为自己胆小的行为狡辩，说实话，路遥说的那句耳语真有点恐吓到我。
“行行，你说啥就是啥。但你瞧我胳膊！”
大汉一屁股坐在床尾，我先开被褥，蹭过去看。哎呦我天！胳膊上四个小坑，一看就知道是指甲抠过的痕迹。被抠过的地方都瘀血了！顺着痕迹还可以隐约地看出被手紧捏的红印，像雕刻一般生动形象。
“我可没说你胆子小啊，小兄弟。”
“那你给我看这个什么意思啊，你个大佬粗。”
“嗨？我给你面子，你个黄毛小子还不领情。小兄弟，你这爪子印都刻在我胳膊上了……”
“那又怎样！”我不想让他羞辱我。
“好吧，你是病人，我让着你。但你得承认，你刚才像孙子一样抱着我胳膊，还给我留了纪念。”大汉笑嘻嘻地对我说，还不时的拍打我的腿。
“老变态，拍人家大腿。”
“不是，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大汉站起来冲我喊，可笑的是还掐着腰。
“我老吗？我今年才25，虚岁才26。你叫我老~，还有我拍你大腿是跟你开玩笑。刚才姓路的给你吓得半死，我还保护你，你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大汉用手抹了一把脸。
“谁知道你这么年轻，看你的打扮我以为有40岁了呢！”
“我承认，我打扮得是有点儿老。”
“那天你救了我。我还有点好奇，一个老年人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就能把我救出来。”
大汉咳嗽了两声接着问， “那你怎么能叫我变态！”
“你满脸胡子拉碴。表情又猥琐，动作还婀娜，我怎么看你都像缺爱的中年大叔。”
见大汉无言以对，我便笑着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叫你老变态吧。”
“我叫李一，一二三四里的一。”大汉好像不太喜欢他的名字，声音比平常说话小了好几倍。
“有缘，我也姓李……”我礼尚往来，打算介绍自己一下。
“我知道，你身份证上写着，病历本上也有。”大汉走到窗前，关上窗户。
“你都知道了？包括我的身份证号码，生日？”
“没，只知道你的名字,身份证被人动过手脚，除了名字都被人减掉了。”大汉锁上窗户。
“谁……会这么无聊啊，李一你没骗我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啊，李……俊。”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我慌了。
李一慢慢地走到我身边，摸着我的头说了，我这一辈子听到最霸气的话。
“我既然救了你，我就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除非他有能力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