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拉萨贡嘎机场打开陈默的行李箱时，藏红花的辛香混着高原阳光的灼热扑面而来。夹层里那份西藏那曲锂矿的质押合同让她指尖发抖，乙方签字栏赫然盖着周曼殊画廊的公章——这个发现比昨夜在SPA协议里发现的"陈述与保证"条款缺失更令她窒息。
"矿权质押是过桥贷款，三个月前就该解押。"助理小周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背景音里是上海律所打印机的轰鸣，"但质押权人是香港某离岸公司，受益人信息被层层嵌套。"年轻人突然压低声音，"林总，我查到周曼殊是那家公司的影子董事。"
深夜的布达拉宫广场，林夏盯着陈默新发布的摄影系列《消失的质押权》。每张照片里，离婚证钢印都覆盖在锂矿开采许可证编号上。穿藏袍的转经人从她身边走过，手中念珠的檀香让她想起周曼殊身上的松节油气息。手机突然震动，陈默发来消息："想知道质押权人是谁吗？明天下午三点，大昭寺金顶见。"
变故发生在转经筒转动的瞬间。林夏看见陈默与穿绛红色袈裟的喇嘛交换文件，周曼殊的绿松石项链在经幡下闪过幽光。"这是矿权质押的真实合同。"陈默递来的文件上，乙方签章处盖着他们的结婚日期，"周曼殊用画廊做担保，帮我借了过桥资金。"
林夏在并购协议的"重大不利影响"条款旁写下批注："婚姻存续期间，一方隐瞒重大负债视为根本性违约。"她突然想起蜜月时陈默在冰岛说的话："极光爆发前会有地磁暴，就像婚姻里的暗涌。"
转折出现在交割仪式前夜。林夏在酒店房间发现陈默的抗抑郁药瓶，标签上的就诊日期与矿权质押登记日完全重合。监控录像显示，周曼殊当天曾进入他的病房，手中提着西藏矿企的公文包。当林夏质问时，陈默正在修改《婚姻财产约定书》，将"夫妻共同财产"替换为"锂矿股权"。
"周曼殊需要钱给女儿治病。"陈默的手指划过《并购协议》里的"陈述与保证"条款，"就像你需要这个并购案来证明自己。"他的纹身渗出细密的血珠，"我们都在玩高杠杆游戏，只是抵押品不同。"
飞机穿越唐古拉山脉时，林夏在修订后的SPA协议里增加了"情感负债披露"附件。舷窗外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烁，她终于明白：并购案中的"对赌协议"和婚姻里的"忠诚承诺"本质相同——都是在不确定的未来里，赌上全部筹码的冒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