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

我和他,出生董河村,一个小村庄,我们都是农民的孩子,身上流淌着农民的血脉。我们的父母,至今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都听惯了湾前村后的蝉鸣,听惯了夜半池塘的蛙声,熟悉屋前屋后的每一方田,每一口塘,每一座山。田间地头,有我们小小的身影,瓦砾砖房有我们童年的歌声。那里,是我们梦的起点,是我们永生不忘的根。

也许是从小生在长在小村落大山里的缘故,格外憧憬山那边是什么?我和他,小小年纪就开始萌生了走出大山的念头,想看看山外头的另一番风景。于是,小小年纪的我们就渐渐懂得:梦想在心中,路却在脚下,需要我们努力践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去。

十多年前,我和他都是董河小学四五年级的学生,也是同班同学。那时,我还是个黄毛丫头,他还是个可爱小子。我,文静寡言;他,活泼善言。课堂上,他积极主动,踊跃发言;而我却在老师点名回答时,胆怯害羞得面红耳赤。课下,他总能成群结伴地和其它同学打成一片,开心得合不弄嘴;而我却总是独自沉默寡言地静坐在课桌前,时而写写画画,时而东张西望羡慕周遭的热闹场景。一年又一年,02的夏季,我们迎来了读书生涯的第一个“升六”考试。此次考试有别寻常,考得好便能列入镇上“中心小学”六年级新生入学光荣榜,反之惨败,只得落得无人问津的地步。好在最后通过联考,我和他都顺利地挂榜前三,有缘地分到同一个班级。我和他,还是同班同学,一起上课下课,一起上学放学,距离那么近,那么单纯又快乐地在一起度过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03年夏季,我和他又迎来了第一次“升初”考试,是小学到初中的转折点。尽管面对人生道路上的这个小小的转折点,曾经稚嫩的我们还是显得略有紧张。值得庆幸的是,在看到成绩公布榜时,我和他,的确喜出望外。我们又一次分到“XX中学”同一个重点班,依旧是同班同学。经过大小两次的筛选和分配,我和他,依然近近地在一起,没有被分开。不禁让我觉得这种牢牢的缘分是天佑,也越发地让我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小学到中学的这9年里,他一直是我眼中最优秀的同学。学习成绩稳居前茅,老师同学们都称赞他智力超群,思维敏捷,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当然他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宠儿,尤其是同班女生,对他有欣赏好感的不少数,我只是其中的一个。我和他,虽然是那么多年的同窗同学,但是和他交流沟通不多,很少主动找他,只是他有问我就答。在他面前,我从来都表现得不多言不多语,文文静静的。这大概是出于天生对聪明人的一种敬畏之情才这样吧?还是传说中少女时代萌生的初恋情愫?

06年夏季,我和他面临着中考,一道初中到高中的门槛。这道门槛将决定我和他是否还能续上三年的缘分,能否再一次幸运的成为同班同学,形影不离地在一起读书?可是,这次的门槛我并没有完美地跨过。他在06年的4月份竞赛中取得优异成绩,被XX县重点高中“XX一中”提前录取。当我还坐在六月的考场上奋力疾书时,他早已坐在最好的高中教室安静地听课。中考,把我和他的距离拉开了,没有在一起。我考得很不理想,即使通过全县统一联考我也没能进入和他同一所学校,而是去了闻一多的家乡。

或许,有些跌倒可以很快地转身爬起,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中考的落榜,几乎把我沉到了深渊谷底,从此我再也没有爬起过。我也曾奋力学习,挑灯夜读,想把成绩提高,通过努力慢慢靠近他,回到以前在一起的美好。可是他,一直这样遥遥领先,怎么也难以靠近。到后来,我和他,各自上各自的学校读书,见面的机会日益减少,基本断了联系。我只是偶尔路过他所在的学校,多停顿了几下,想看看是否有幸碰到他,看看多日不见,他是否有了改变,过得好不好?但是高中三年,我并没有那么幸运地和他不期而遇,哪怕只是一次。

09年夏季,我和他,在不同的考场等待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堂考试“高考”。他,学习一直都非常棒,目睹了他一次又一次榜上有名的辉煌,到最后听说他接到了“XX地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我丝毫不感意外。因为从小到大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人人皆晓,毋庸置疑。而我也在同年8月,接到姗姗来迟的“XX理工学院”专科录取通知书。从此我便彻底消了念头,和他在一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距离感太大了,以至于以后每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或是有人提及他的名字都心生卑怯,自卑到后来再也不敢主动打听或是期待和他的意外邂逅。如今这些过往天真烂漫的美梦,早就被我的自惭形秽磨灭得所剩无几。一直到后来我们各自上了大学,也不曾偶遇。悄然一次意外,在中学校友群里看到他,便加了他的QQ,很惊喜的是他同意了我的请求,也依然记得我的名字,还主动问候了几句,当时我还真颇有一番激动,恍如自己被遗忘多年又被人想起。但我和他仅仅在网络上简短地问候了彼此几句,就再也没有下文了,直到我大学毕业......

12年年底,他应邀顺道来我家拜访,一同来的三五个,都是这些年读书结交情深的老同学。围坐在我家客厅沙发上,大家轻松愉快地款款而谈。谈在校生活,谈读书,谈毕业就业,谈未来规划,谈目标和理想,偶尔也会把谁谁的感情经历扯出来当做笑话来调侃,活跃气氛,总之,那天大家都很开心很开心。唯一让我遗憾的是,和他如此近距离地畅谈,我却没敢正眼多看看他几眼,更没有主动问问他,这些年,他过得怎样?当然他也没主动问我什么。明显地察觉到:如今和他在一起再也没有昔日的亲切感,除了陌生就是尴尬。我们即便是9年老同学,只在中学分离后5年的时间里,就从最初的无话不谈到现在的无话可谈。想想时间改变的那些美好,难免有些让人难以接受。而如今,我和他都已经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工作了。他是国家某部队军官;而我,只是某外企的一名小小职员。论工作范畴,我和他的工作没有任何交集;论工作地点,我和他也是相距甚远。

这辈子认识他,或许是半生缘?亦或许是三生有幸?这些问题的思索似乎从一开始就显得毫无意义。我只是还存有一丝丝奢望,我们的关系若如歌就好了:

“你一直说的那个公园已经拆了,还记得荡着秋千日子就飞起来了,漫漫的下午阳光都在脸上撒野,你那模样,我真是想念。时间走了,谁还在等呢?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我知道你也不能带我回到那个地方,你说你现在很好而且喜欢回忆很长,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家人一样,总是远远关心远远分享,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朋友一样,远远地关心......”

可是,这些年来,我们的关系就像是英文字母“V”,我和他分别是“V”字的两条线,从相交在最初的一点出发后再无任何交点且越离越远。也许青春注定是一本厚厚的旧书,翻得太快会不尽意,翻得太过认真会流泪。此刻我的眼角噙满泪水,也终于明白走在青春这条成长的路上,有些人终究会慢慢淡出,渐行渐远......所幸的是,也有些人会慢慢走进我的生命,自己要做的只是不盲从不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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