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在梦中与佳慧缠绵了一夜。醒来头昏眼花,腰酸腿疼。
回忆了一下,定是昨晚骑车骑得太猛,今天肌肉都开始酸疼了。
看了看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在冬天很少能睡到这个时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北极星”木钟,已经快八点了。
睡得时间不短,我赶紧起床。想想昨晚回来得太晚了,影响了爸妈休息,感到很内疚。
不好意思出去,趴在房门口,用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听,客厅里传出《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谁唱的?男的,我琢磨了一会想起来,是蒋大为。
可是,出不出去呢?看看墙上的“北极星”挂钟,快八点半了,约的还要去美东家,十点跟倩倩约的红旗电影院见面。
总得出去,硬着头皮,轻轻地打开了房门。伸头看看,走廊没人。厨房也没人。
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去洗漱了。还是不够小心,从洗脸盆架子上拿搪瓷脸盆时,碰到了有声响。
“海超?你起来了?”妈妈闻声从自己房间走过来。
“哦,妈,昨天回来太晚了对不起。”我赶紧采取主动。
“就是呀,以后不能那么晚回来了,你不知道父母对孩子这个担心呀。以后你成家了,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妈妈埋怨了我两句,没再说什么。
我连声答应着,不断点头的同时,赶紧用脸盆去接水,水流的声音,也影响了妈妈说话的音效,所以妈妈索性也不说了。
“锅里热的豆浆,桌子上有油条,洗完了吃饭吧。”妈妈交代完回自己房间听歌了。
我赶紧洗脸刷牙,昨晚回来也没刷牙,嘴里很难受。所以刷的时间够长,把昨晚该刷的也刷回来了。
上次吃油条,还是在河东镇街跟老黑一起,我吃了得有一斤,今天可吃不了了,吃了两根就饱了。
差别太大了,吃着油条时,就想起了老黑,怎么能想办法联系上老黑呢?还真的挺想他的。不知他在部队怎么样,不会还是吊儿郎当地吧。
吃完饭回到房间,还有点时间,决定先给班长回封信。
找出来信纸,在书桌上铺好。
拔开钢笔帽。握着钢笔帽玩了半天,想起用钢笔帽捅前边坐着的佳慧时的情景。
眼前又出现,佳慧起初回头时冷冷的眼神,和后来回头时温柔含情的目光。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甜蜜的日子啊。
班长:你好!
昨天收到了你的回信,很感谢你记挂着我,还帮我想法联系佳慧送信。
你说一直再没看见佳慧,我很担心,希望你联系上佳慧后,能赶紧再写信跟我说一下她的情况。
我回来后挺好的,又转学到一所新学校,二十六中。离市区稍微远一点,不过不用住校,是住在一个亲戚家。
跟亲戚家的六哥住在一起,六哥是做生意的,刚从深圳回来,我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我决定在合适的时候,开始学习着做一点小生意。万事开头难,不过我会努力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会把它走好。
很想念你,还有王丽,请代我向她问好。老黑你有他的消息吗?不知他到部队后怎么样,如果有他的消息和通信地址,下次写信告诉我。
好的,先写这么多吧,期待着有一天我们能够再见面。
此致
敬礼!
龙海超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七日
抽屉里还有两个信封,上次小溪给的还剩下两个。我把信折好,插入信封里。
在信封上写好地址和班长的名字,把信封用胶水封好,又找出一张龙年生肖邮票,涂上胶水,仔细地贴在信封右上角。
拿起来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把信揣进羽绒服内口袋装好,穿上羽绒服,拉门出去。
“妈,我去美东家。”我跟妈妈小声说。
“又要出去?中午回来吃饭吧?”
“我中午不回来吃了,约了美东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看电影。”
“那你怎么吃呀?别在别人家吃饭,今天别回来那么晚了。早点回来,明天上学,省着点花。”妈妈拿了五块钱给我。
“好的妈,我走了。”我把钱装好,带上门,跑下楼去。
跑到三楼,搬起车子,一气搬到路边。
看看车子上满是尘土,昨夜奔波了不短的路程。我从车座下面抽出一块抹布,顺着车把,车梁,前后瓦,都擦了一遍。
看看,干净了很多,把抹布塞回去,骑上车子,轻快地往美东家驶去。
走进美东房间的时候,美东正在弹着吉他,久违了的场面,好久没看到美东弹吉他了。
今天,美东是安静地在指弹吉他,虽然不是太流畅,但听得出是费翔的《故乡的云》,他低着头,很用情的样子。
我也选择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美东弹完。美东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我鼓起了掌。
“哎呀,不行不行,弹不熟练。”美东放下吉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看样今天心情不错啊,没狂扫和旋。”我笑到。
“嗯,每天开心点,总好过每天闷闷不乐的。你看,唐晓红,也有愁事,但她从来都是乐呵呵的。”
“对啊,她性格很好,尽管是女孩,但我们都要学习她的胸怀。”我也点头称是。
“昨天回家很晚了吧?”美东很随意地问着我。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
“这还用知道啊?从我楼下走就挺晚了,你再把那女孩送回去。再絮叨难舍一会,你再回来,能不晚才怪。”
“嗯,对啊,回家都快十二点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那个女孩挺喜欢你的,能看出来。”美东露出神秘地笑。
“没有,就是朋友。”我还在掩饰着。
“哈哈,还不承认,昨晚在舞厅,那俩小伙想上去分开唐晓红和她看你紧张的,差点冲上去了。”美东大笑。
“有那么严重吗?对啊,就是普通朋友,看到那情形,我也得上去干预啊。”我给自己解围。
“行了,别解释了,可能你心里还有人,没能像她喜欢你那样喜欢她,对吧?”美东不愧是我的兄弟,真的是了解我,一言中的。
“这,这,也可能吧。我不讨厌她,但没法去喜欢她,你知道的。”我也跟美东坦诚地说。
“河东那个女孩怎么样了?给你回信了吗?”美东认真地问。
“昨天我接到原来班长的信,他说从我走了,佳慧就请假了。我走那天一直哭。唉,弄得我心里也很难受。”我向美东吐露着。
“唉,别上火,我们现在还太小了,能力太有限了。尤其还在外地,能做什么?除了心里想,还能做什么?什么也给不了人家。”
美东说的话尽管刺耳,但确实如此,我什么也做不了。原来在一起时,我还能为佳慧做点事,可以送她回家。
但现在,我确实是啥也做不了。自责,自卑之意又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