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途经一个跑着赶公交车的女人,急得喊出来的声音都有点哑,但最后公车还是抛下她慢慢走了。
这是希望的消散,小小的不幸。倒不是不道德,但我确实微微地笑出声了,因为想到了以前。
就会心一笑的感觉。
我也那样追过公交,因为追不上落寞过,也曾跑过一站的距离,闯了红灯最后追上,喘着气上车。
也悠闲且无所谓地慢慢走着,看要坐的那班公车走远过。也脸上平静心里急成一团地等待过,更在在等公车的时候叠过很多的爱心,在那个还需要投币的时刻。
也为年久失修的公车写过小作文,题目也忘了,就在简书里,它让我想到了沉默坚守却被黯然遗忘的所有。
但最让我怀念的,还是某次,公车堵在街上,慢慢往前走。我坐在最后一排,头靠在并不舒服的后背上,有技巧地瘫坐,半昏半醒地阖着眼睛。
然后在某一个不期然的时刻,沿途商铺的灯忽地渐次亮起,随着公车走动的痕迹,就那样一路亮过去。确切说,是随着我倏然睁开、不经意望出去的眼睛。
半昏半明的天色里,残留着夕阳未退的余韵!暗色的云潦草铺散着,像是打翻了什么、或即将揭开什么。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莫名的感受,只是心脏忽地缱绻了那么一瞬。
然后云一样潦草铺散着的思绪里,我脑子里的一个声音没有预兆地响起:“这沿途的灯是为你而亮。”
被这座小城拥抱的感觉。
在这没有道理的浪漫里,我的嘴角突兀地翘起,浅淡又真实地愉悦着,紧跟着又沉沉压下。
视线所及满公车的人,有好多我都好奇又仔细地打量分析过,轻松抓着下车处头顶那根杆的少年迈着长腿跨下车,有人换座位,许多声音混杂在一起,不乏喧嚣。
但周围一切去忽地推远,带着不真实的幻梦感,灵魂飘起,静静俯瞰大地。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是想死的。
不然为什么在心脏缱绻的时候,感受到刺疼的酸。我是麻木的,那时候,十八岁的我,是麻木的、忧伤的。
疲惫而漫无目的地,泅渡在时光的长河,且真心实意地,向往着另一个世界。
随便什么世界。只要不是这个世界就好。哪怕是被黑暗撕碎的世界。十八岁的我想离开。
但那一瞬间又为现实里一瞬间幻梦般的美好而恍惚,这些微的眷恋,让我拉扯疼痛到如今。
那是严格意义上我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拉扯的痛。以不设防的姿态。
因为之前的拉扯都少了这样的偶然性,单纯只是疑惑自己为什么想死,努力去列举阻拦我走向毁灭的绳索,明确目的找活下去的理由,仅此而已。
但那次,却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那般摇摇欲坠的牵引,生出庞大的无力感。我要飞走的。那时候我想。
后来那个片段一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不知道是一种珍藏、还是某种带着宿命意味的被迫重复。
那一瞬间的东西,那些微妙的飘忽和向往,懒洋洋趋近于美好的向往,后来也被我一遍遍咂摸透了、失了味道。
但这碎片一直留着,就好像它非要这样戳在我的身体里、与我血肉相融。提醒我、刺痛我。
也许这并不矛盾。我珍藏着,同时也被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