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因工作调动,我到了市里一所私立学校,离父亲母亲的距离就更远了。刚来的头两年,学校旁边的小区还正在修建,每周五下午我就与妻一起打车回县城去。父母几年前因年纪大了,经常生病就从乡下住到了县城 ,一开始因我们的房子都太小,父母的关系又不好,一直都是分床睡。父亲就住在我家里,母亲住在大哥家。随着父母越来越老,爬五楼也就越来越吃力了。母亲一直想拥有单独的住房,兄妹四人商量就给二老租了一个小街上的二楼两居室。父亲知道我要回来,每周五下午早早地就到小街口的公路边坐着等我了。三年后学校旁的房子装修好了,我与妻回县城的次数就越来越少,而且没有了规律,父亲就很少在小街口坐着了,每毎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父亲的小时候很孤独。
听父亲说,他十几岁的时候,他的妈妈我的奶奶就去逝了,他的哥哥姐姐都成家的成家,出嫁的出嫁,家里只有爷爷他与年幼的弟弟。父亲说爷爷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他十几岁就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压力。几年后,爷爷的身体好了一些,父亲自学会了篾匠,邻村有人家看上了我父亲,就上门想招父亲入赘,爷爷与父亲都同意了。半年后,父亲在镇上卖篾席看到了衣衫破旧,疾病复发的爷爷与孤苦无依的小叔,就毅然决然地与女方解除了婚约,继续回家赡养老人与照顾弟弟。解放后,小叔长大了,爷爷也百年归山了,一些地方农村率先开始了土地革命,远在剑阁的二舅爷与四舅爷写信描绘了剑阁轰轰烈烈地分房分田分地运动,父亲听说可以分到自己的田地,就毫不犹豫地带着小叔投奔他舅舅们来了。
刚到剑阁的父亲也是孤独的。
在土地改革运动中,离乡背井,双手空空的父亲与小叔终于分得了一间小房子与几亩土地,就在这人地生疏的新地方把根扎下了。那时,舅爷们都是老婆儿子女子一大家子的人,家庭负担都非常重,自然给不了父亲与小叔多少帮助,老实巴交的父亲与小叔只能相互偎依。大炼钢铁的时候,父亲报名参加了砍伐树木队,小叔去了煤矿。后来运动结束时,让工人们自由选择务工务农,勤劳的父亲一直都在想他分的那几亩地,毫不犹豫地选择回乡务农了。就从那时候开始,几十年来,父亲一直都在土里田里侍候着他的庄稼,耕耘着他的土地,直到老了,病了,干不动农活了,他的双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锄头与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