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大舅

沙湖老街

一九九九年五一节期间,我回沙湖探望父母亲。和以往一样带了几袋沙市特产“九皇饼"。“九皇饼”深受沙湖家乡父辈们的喜爱,每次除馈赠亲戚外,父亲总会匀几袋他的朋友。我对母亲说给大爸爸(我们外甥们对大舅的称呼)送二袋去。母亲哽咽地对我说,还什么大爸爸,他不再吃“九皇饼”了,这时我才知道大爸爸于当年三月就过世了。由于当时通讯没有现在发达,所以我们没有及时得到大爸爸辞世噩耗。

大舅出生于一九二四年十二月,我母亲比他长八岁。在杨家大舅排行第五,因此而称杨五娃,上面有四个姐姐。除四姐夭折外,他却走在三个姐姐之前去世。遗憾地是晚年因病困扰,最后艰难走完了七十五年的人生之路。

大舅从小上过多年私塾,能写会算,可算得上具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大舅谈吐不凡,很有见地,象见过世面之人。他老人家年轻时在唐洪发学过小倌,深受老板喜欢,解放后一直在供销社工作至到退休。大舅为人正直,与事无争,和同事关系相处不错。但对上无阿瘐奉承之言行,尽管熟悉业务,工作踏实肯干,但也不曾被领导重用,当然也没受过什么挫折,平平淡淡一生。Wg以前,财贸系统职工每年都要轮换集中到县城仙桃办学习班搞“经济运动”,目的是所谓“整顿财贸队伍"。重则检查队伍中是否有贪污行为,轻则自我检讨多吃多占现象。几乎每年都有所谓“贪污份子"难以过关,寻求短见自杀身亡的事件发生。由于大舅对工作一向谨小慎为,账目清楚,每次都平安无事,在当时那种人人自危环境下实属不易。建国以来,各种“政治运动"不断,在历次运动中大舅表现,头脑十分清醒,全面客观地认清形势,出于对自己与家庭高度负责的态度,深知江湖险恶,冷静把握自己,谨言慎行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从没上当受骗,平安无事,没给自己与家庭造成任何伤害。而处于当时政治环境之中,更不容易。

大舅住所

我母亲与大舅感情笃深。原因可能是从小相处时间较长。自我们外公惨遭不幸后,尽管有叔外公悉心照顾和老家家爹爹竭力资助,但外婆仍无力撫养四,五个未成年孩子,无奈将二姨妈,和三姨妈分别送两户人家。只留下我母亲与小舅,外婆先后不舍地送走两位未成年女儿,那种母子离别,姊妹离别场景是多么凄惨……。写到这里,我泪流满面心情十分沉痛,深深感到这是杨家一段苦难辛酸的历史,一部让我们后辈应该牢记的血泪史。这样与大舅朝夕相处日子较二位姨妈更長些。与大舅本不是亲姐弟,但他们亲密无间不分彼此,如同亲姐弟,胜似亲姐弟。我从沒看到我母亲与大舅疏远举止言行,而是相互尊重,遇事有商有量,细语绵绵。相反对两位姨妈偶尔不免有些微词。

一九九五年秋冬时,我母亲患病卧床,大舅当时已中风,因病引起手脚功能障碍,导致行动十分不便,但他老人家每天多次往返数百米距离,艰难地步行到我家探视他的大姐一一我的母亲。并吩咐楚和表弟通宵达旦细心照护我的母亲。这种难以割舍的姐弟之情,我们一直铭记在心。

大舅对家庭物质文明建设呕心沥血。一九五四年逃荒返乡,无力无钱重建家园。原有祖上台基无奈选择放弃。全家老小打住在蚂蚁洞老屋主人是钱红发老板的家里。当时那里住了谢家、罗家、肖家等八、九上十家人。人多活动空间有限,生活起居困难,现在人们是难以想象的。为了改变居住环境,一九六O年年代,大舅带领全家在蚂蚁洞内建十分简陋茅草房一间,这样终于有一间属于自己家人的安身之处。但好景不长,只过几年,一九七〇年,所谓落实一、三一,二五"指示”。该茅草屋抵押兌现,一间来之不易安身之处就这样得而复失了。可想当时大舅心情是何等痛苦,精神压力常人难以承受。一九七二年,大舅竭尽全力,东拼西凑筹集资金,才在现址上建小平瓦房两间,改革开放后,不论是政治环境,还是经济环境自由宽松,又在一九八二年扩建现在的小平瓦房四间。居住环境的不断改变,大舅倾注了大量心血,精神透支严重。使日后身体不适,以至患病埋下了可怕的病根。

大舅是情感丰富之人,对家庭成员高度负责。表弟楚和在荆建公司工作时,因不满意当时建筑工作环境,精神压力很重,一心想离开荆建。大舅在沔阳,荆州,枝江三点一线多次往返奔波,为楚和调动工作日夜操劳。在当时人事调动不正常期间,为成功办理调离原单位手续,耗费了不少心血。这些楚和表弟感同身受。

大舅一生既没大红大紫,也没大起大落的经历,无荣耀在身,无挫折困扰,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正因为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归自然。

明年二O一九年,是大舅离开我们二十周年的日子。写上几字来缅怀大爸爸,告诉大舅我们后辈没有忘记他老人家,让他老在天之灵有知。

沙湖夹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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