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否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五年前,一部名叫《狗十三》的电影在小范围上映后便没了消息,定档遥遥无期。五年后,这部电影终于上映,出现在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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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迟迟未上映,大概是因为影片太过真实容易引起不适。

这部青春题材的电影被很多人评价为是最好的国产青春片,导演曹保平却说这并不是大家所说的残酷青春,而是很多个家庭日常生活的一种呈现。

影片的主角是一名叫李玩的十三岁的少女,敏感内向,性格不怎么讨喜,但内心世界很丰富。喜欢天文物理,喜欢摇滚乐,喜欢晚上煮碗面然后在窗台边晃啊晃然后仰着头把面吃掉。

李玩爹妈很早就离异,爸爸二婚,她从小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一切都很平常,直到她弟弟的出生。

全家人都很高兴。爷爷说,李玩是个女娃,当时的名字是随便取的,这次可不能随便。奶奶说,先不告诉李玩,等满了月再说。

父亲为了讨好李玩,送了一条狗过来。看到狗的第一眼她眼睛就亮了一下,但一听说是爸爸送过来的马上就说不喜欢。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受了小狗,还给小狗取名叫爱因斯坦。这个时候,狗被爷爷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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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丢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找?”

这句话来自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发自内心的疑问,她不理解为什么没有人去找她丢了的狗。因为在大人眼里,那是畜生,丢了就丢了。她发了疯的去找,气急之下还推了爷爷一把,把爷爷的脚摔伤了。

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摇滚乐开到最大声然后一个人哭泣,这个内向的孩子第一次张狂的宣泄叛逆情绪。

精明的后妈为了讨好老人,出了个“馊主意”,她又去买了一只差不多的狗告诉李玩,这是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长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李玩绝望的说。

后妈不耐烦了,爷爷也不耐烦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妮子这么难缠,丢了条畜生整天把全家闹得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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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心的李玩“离家出走”,跑去酒吧学着大人的样子喝酒。奶奶担心她,非要出门找。李玩回来时候父亲刚准备出门,阴暗的光线笼罩下他整个人像个发怒的狮子,异常可怕。

他把酒瓶子砸在李玩的手上,连拖带拽将她摔在车上去找找走丢的奶奶。

回家以后父亲爆发了,他近乎疯狂的抽耳光,一次又一次把李玩打倒在地,不顾她手上的伤口,逼她跟爷爷奶奶说对不起。

“父权”又一次血淋淋的暴露在面前,在父亲看来,我是爱你的,但前提是你得听话,你不听话的时候我就要用暴力镇压你,直到你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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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玩逐渐变得“乖巧”。

她慢慢接受了假爱因斯坦,学会取得好成绩向爸爸汇报让他开心,学会突然接受自己有个两岁的弟弟……

直到爱因斯坦又一次的被抛弃。弟弟不断挑衅狗狗,导致狗狗情绪失控将他咬伤,后妈向爸爸咆哮让他将这条咬了自己儿子的畜生送去狗肉店。

李玩崩溃了,她求爸爸不要将狗送到狗肉店,父亲不理。

她满大街的寻找爱因斯坦,查找每一个狗肉店,但这次她沉默了,着急但安静,没有哭泣没有摇滚乐。

弟弟玩闹把奶奶的头弄伤了,李玩说,“他应该道歉”,父亲说,小孩子不懂事,道什么歉。

李玩沉默了,走开了。

大人就是这样么?小的时候能纵容你玩闹,等需要你长大的那一瞬间,冷冰冰的告诉你:“你长大了,该懂事了”。

而片中出现的那个单词,hypocrisy,伪善。这个词讽刺了包括李玩在内的所有人。

是那个明明是个满身铜臭却硬说自己是文化人的张叔,是竭力讨好公婆的后妈,是给三巴掌递颗糖的父亲,是迎合家里人的眼色而退缩的堂姐,是学会敬酒,吃下狗肉的李玩。

这部电影就是把生活放在镜头底下,平静的叙说。一个个似曾相识的情节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告诉你,长大后的我们,都是这个样子。

跨进成人世界之前,我们的世界很小。学习、宠物、偶尔的娱乐就能填满这个小宇宙。当宇宙中的一角丢失的时候,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大人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应酬、赚钱、生孩子、搞好婆媳关系、安抚好老公前妻的小孩……丢条狗对于他们的生活来说毫无波澜,毕竟,“畜生怎么能在人住的地方呢”。

跨过长大的的临界点,好像就会觉得曾经的那些别扭、固执、敏感、脆弱与自己很遥远,那些为了鸡毛蒜皮的事要死要活的瞬间,在生活的压力面前不值一提,就像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懂李玩的“任性”。

中国式教育在这部片里也表现的淋漓尽致,离异、二婚、爷爷奶奶养孩子……有多少人曾经历过这种成长。这些家长不坏,但是他们不懂孩子。

李玩的父亲逼着她将兴趣小组改成英语来弥补学习短板,而不知道她最擅长的其实是物理,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喝牛奶,也不知道怎么与女儿沟通,只知道给零花钱,孩子叛逆的时候就打,打了以后就后悔……李玩的爷爷奶奶,知道孙女爱吃什么,但他们也只是知道孙女爱吃什么。

片中另一个人物,李玩的堂姐李堂,是中国式教育下一个完美的作品,性格讨喜,嘴甜,会看人眼色。在家乖巧,在外叛逆。李堂和李玩是中国孩子里两种群体的代表,一个逆来顺受,一个竭力反抗,但最终他们都会向成人世界的规则妥协。

而李玩的弟弟昭昭,被送去学滑冰,被逼着喝牛奶,李玩看着昭昭,这是另一个牺牲品一生的开始。

片名翻译成英文是Einstein and Einstein,爱因斯坦和爱因斯坦。既然有第二个爱因斯坦,那么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这样的事,以后还多着呢”。

向成长妥协这种事,以后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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