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经过那小桥流水,温和的廊桥,如水的人儿,便再也没能忘记那句话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烟雨绵绵,雾锁的初春是杭州那日身着的薄纱,我踏过那弯曲小巷,只因想亲自目睹夜色里的灯火摇晃。夜晚是与灯笼相约的良辰,嗅着小吃店里飘来定胜糕的糯米香气,嚼一口松软而又清甜,这烟火时节我到来时满是诗意和温婉。
住在小河依傍的流水人家,清晨惺忪醒来便可推开雕栏窗看那渔人泛起一叶轻舟,随碧绿的河水浮沉过座座拱桥。好客的民居主人给我们盛起满当当驱寒的热汤,这食谱如这似水的乌镇般清淡爽滑不腻口,断让人生起未来再归的愿望。
而再归,便也是想携那一生之人归罢。
那年倾慕过一郎,许他未来从江南路过,然而这路程未能伊始便已经结束,现如今独留我一人一把油纸伞,辫起长发,随着船家看水路两旁的绿肥红瘦,看妇人河边捣水洗衣,看孩儿台阶畔戏水,看这小小乌镇的沉默又天真。
又逢细雨纷纷,
望着手中描上梅花的油纸伞,让我站在这街道旁,不免思起戴望舒笔下的伊人,独自彷徨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或许也成为了那个带着愁怨的姑娘。
那疼痛又甜蜜,流去又流回的轻愁,又会不会哪天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只怕是那留恋在此的丁香,那纤细雪白的脖颈,和婉约素雅的旗袍,待那人来时,也已经不见了影踪。消失在这泪水泼墨画卷,雨墨潵宣纸砚。只是没有那画中的仙,陪我赏这江南傍晚一月圆。
这梦不是魂断,这梦是遥遥是盼望,雕栏窗送来的清风,外面有洗过如镜的天空。这下了这样久的雨,或许也是天堂传来的呼吸。让我驻足在这小江南,本如此孤单,却难忘这座喑哑的城,这古老的桥,和那淳朴的巷。哪怕是独自一人坐在那拱桥墩看那水路缠绵,看扁舟越漂越远,问月感怀,时间也苍白,似乎这样的岁月就可以一直走到朱颜辞镜花辞树。
但我也知道,这样的细腻和辗转,最是人间留不住。
别离的日子来的是快了些,我的行囊里,没有那么多需要收拾的东西,不过几条衣裙和几件薄衫。这江南的初寒便也是渗入骨髓的。最后一晚看过的水中月,是天上月,不禁叹我一介天涯客,也不过是一个流浪人。然而这世界美景千千万,我在多少人眼前路过,匆匆,匆匆。时间总是和白马般奔腾得太快,连呼吸都仿佛被占了日程。
唯独这里短短的四天,我仿佛留驻了四年的颜。
这雨花陪我做梦,这写满苍然的木楼陪我做梦,我睡在这小镇的怀里一晚晚,梦里又闻落叶翩翩,酒又一杯杯,载惆怅一回回。嗅得见百年的木香,品的是清苦而绕舌的茶,弹的是婉转悠扬的琵琶,梦的是这云里雾里的镜中花。
如今四月早天的云烟早就驱散,我早就归去来兮,我竟不知我带走的是一场梦境,还是一场相遇。我自知恋上了那梦里的小江南,那夜晚点绛唇的黛眉红妆,那清晨微露花开的梦靥。我就这样离去了,留下缠缠绵绵的眷恋,虽没有那共赏之人,也没有和谁许下相爱的誓言。但这碧水天澜,风轻云淡,这如年轮流转的岁月,如何能忘啊。
梦醒时分,疼的是梦中人,揉碎的是那缕穿肠的执念。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剧中人。
午夜梦回,那些人生百态,还在小江南沉淀辗转,而我已经离开,非常期待,能再一次能归来,与那细腻之人,共叹这天地之恍然,江南之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