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暗礁囚笼的血祭
暗物质星云的腹地，连光都要被撕碎的地方，蚀骨暗礁正散发着令人牙酸的能量嗡鸣。
这片由凝固暗能量构成的黑色石林，每一块礁石都像是被无形巨爪拧过的钢铁，表面布满扭曲的沟壑，沟壑里流淌着半透明的暗物质液，触碰到空气便会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石林中央，一座由暗礁熔铸而成的囚笼悬浮在半空，笼壁上缠绕着暗红色的能量锁链，锁链的每一节都刻着西美那星的诅咒符文——那是普登传智当年用来禁锢战俘的“魂蚀锁”，寻常仙力触之即溃，仙骨都会被啃噬出蜂窝状的孔洞。
此刻，囚笼里关押着三名天庭卫兵。他们曾是空天飞鼠麾下最精锐的斥候，银甲上的星辰纹路本该熠熠生辉，此刻却蒙着一层青黑色的锈迹，像是被扔进泥沼浸泡了百年。三人被锁链反吊在笼顶，头颅无力地垂着，嘴角不断溢出混着血丝的涎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喘息。他们的仙力被抽去了大半，丹田处空荡荡的，只剩下暗物质毒素在经脉里游走，带来如蚁噬般的剧痛。
囚笼下方，是一座用白骨堆砌的圆形祭坛。白骨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汇聚成五条血渠，蜿蜒着流向祭坛中央——那里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晶体内部有无数细小的黑影在蠕动，时而聚成蝙蝠的形状，时而散作混沌的雾气。正是普登传智的残魂碎片。
百余名血袍祭司围在祭坛四周，他们的长袍像是用凝固的血液织成，走动时会滴落暗红色的液珠，落地便化作细小的吸血蝠。祭司们低着头，双手结着诡异的印诀，口中吟诵着古老的西美那咒语。那咒语不成曲调，更像是无数人在濒死时的哀嚎，混在一起形成一股粘稠的音波，撞击在暗礁上，激起层层暗物质涟漪。
血蝠妖姬就悬浮在囚笼正上方。
她的身形算不上高大，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纤细，但若有人敢直视她，定会被那非人的诡异震慑——肌肤白得像刚剥壳的尸蜡，却在关节处泛着青紫色的血管；背后的蝠翼收拢时如两片垂落的血绸，边缘却布满细密的倒刺，每一根倒刺都闪着淬毒的寒光；最骇人的是她的脸，五官精致得如同玉雕，眼瞳却是纯粹的血色，没有丝毫眼白，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笼中的卫兵，嘴角勾起一抹孩童般天真又残忍的笑。
“告诉本宫，”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是无数根细针同时刺入人的耳膜，时而尖利如女童，时而沙哑如老妪，“辰龙那只小爬虫，什么时候会来给主上的祭坛添砖加瓦？”
左侧的卫兵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球已经被血丝彻底覆盖，原本清亮的瞳孔变得浑浊不堪。他死死咬着牙，银甲下的肌肉因愤怒而绷紧，暗物质毒素趁机在他的手臂上蔓延出蛛网般的血纹：“元帅……定会踏平这鬼地方……将你们这些邪魔……挫骨扬灰……”
话音未落，血蝠妖姬的指尖轻轻抬起。
一缕发丝粗细的血雾从她指尖飘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扭曲的弧线，精准地钻入那名卫兵的眉心。卫兵的身体猛地僵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疯狂撕扯。下一秒，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饱满的肌肉贴紧骨骼，血管一根根凸起，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球却在瞬间失去光泽，化作两颗灰蒙蒙的石子。
片刻后，卫兵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像一摊烂泥般垂挂在锁链上。但他的血液并没有滴落，而是顺着锁链缓缓流淌，被祭坛上的血渠吸收，最终汇入那块黑色晶体。晶体微微震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血光，内部的黑影蠕动得更加剧烈了。
“聒噪。”血蝠妖姬舔了舔指尖残留的血珠，血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满足。她转向笼中剩下的两名卫兵，指尖在笼壁的能量结界上轻轻划过。那层由仙力和暗物质混合而成的结界，竟像水一样泛起涟漪，涟漪的纹路是纯粹的血色，与她指尖的颜色如出一辙。
“你们的同伴，用他的仙元喂饱了主上的残魂。”妖姬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却更让人毛骨悚然，“现在，轮到你们了。告诉我，天罗防线的能量节点在哪里？只要说出来，本宫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右侧的卫兵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笼壁上，瞬间被结界吸收。他抬起头，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刻骨的恨意：“休想……我们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出卖元帅和天庭……”
“是吗？”妖姬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尖叫，“本宫最喜欢硬骨头了。”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个旋转的血红色漩涡，漩涡中隐约可见无数蝙蝠在挣扎。“这是‘万蝠噬魂咒’，能让你们的魂魄被一万只吸血蝠分食，每一寸神魂都会感受到被啃噬的痛苦，这种痛苦会持续七七四十九天，直到魂魄彻底消散为止。”
卫兵的身体开始颤抖，但眼神依旧坚定：“我……我是天庭的兵……死也死得其所……”
就在这时，中间那名一直沉默的卫兵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胸口处，一枚银色的符篆正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符篆的纹路像是一只展翅的飞鼠——那是空天飞鼠临走前给队员种下的“爆灵符”，一旦队员被俘且遭遇生命危险，只需引动仙元便可自爆，既能避免泄密，也能给敌人造成重创。
“不好！”血蝠妖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蝠翼猛地展开，血色薄膜上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血眼，死死盯着那名卫兵。
但已经晚了。
那名卫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残余的仙元全部注入爆灵符。银色的光芒骤然爆发，如同一颗微型太阳在囚笼中亮起，剧烈的能量冲击波瞬间撕裂了囚笼的结界，将暗礁石林震得摇摇欲坠。血袍祭司们惨叫着被掀飞，不少人直接撞在暗礁上，化作一滩滩模糊的血肉。祭坛上的黑色晶体被光芒冲击，猛地向后倒飞出去，撞在一块巨大的暗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光芒散去后，囚笼已化为焦黑的废铁，两名卫兵的尸身连同那名自爆的卫兵残躯，都变成了散落的灰烬。唯有那枚爆灵符的碎片，还在灰烬中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光，随即彻底熄灭。
血蝠妖姬悬浮在半空，蝠翼上的血眼有半数黯淡下去，显然也受到了冲击。但她的脸上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蠢货……以为自爆就能阻止血祭？你们的仙元，恰恰是唤醒主上的最好养料。”
她转头看向祭坛中央，黑色晶体正缓缓飘回原位，表面的血光比之前更加浓郁，内部的黑影已经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妖姬满意地点点头，对暗礁边缘的阴影说道：“泣血蝠王，出来吧。”
阴影中传来翅膀扑打的闷响，一只体型如牦牛般巨大的蝙蝠缓缓走了出来。它的皮毛是暗紫色的，像是浸透了血液，每一根毛发都竖立着，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的头部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吸血蝠，两颗弯曲的獠牙足有半米长，上面挂着未干的血肉，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连暗物质都被这股气息染成了淡红色。它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此刻正恭敬地盯着血蝠妖姬。
正是普登传智座下的“泣血蝠王”，当年西美那星覆灭时，它藏在暗物质星云的能量乱流中才逃过一劫，也是目前普登传智余党中实力最强的存在之一。
“妖姬大人。”泣血蝠王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刺耳难听，“按照血祭图谱，主上的残魂已经吸收了三名天庭卫兵的仙元，第一道魂锁已经松动。但要解开第二道魂锁，还需九百九十九名‘纯阳之体’的精血。”
“纯阳之体？”血蝠妖姬指尖划过自己苍白的脸颊，血色眼瞳中闪过一丝贪婪，“天庭的十二星将，哪个不是纯阳之体？尤其是辰龙，他的龙元乃是宇宙间至阳至刚之物，若能得到他的龙元，主上的残魂就能先凝聚出半具肉身了。”
她忽然侧耳，像是听到了什么远处的动静，蝠翼上的血眼再次亮起，转动着看向暗礁外的方向。“看来，有贵客要来了。”妖姬的笑容变得更加阴冷，“正好，本宫缺几个活祭品来试试新炼的‘腐骨蝠’。”
……
蚀骨暗礁外五十里，一片翻滚的暗物质流中，空天飞马率领的“银电骑兵营”正在小心翼翼地潜行。
三十名骑兵都骑乘在长有双翼的天马后裔背上。这些天马通体雪白，鬃毛和尾巴却燃烧着银白色的仙火，仙火的光芒能驱散周围的暗物质侵蚀，在黑暗中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通道。骑兵们都身披亮银色的轻甲，甲胄上铭刻着“速”字符文，能最大限度地提升他们的速度。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杆“裂空枪”，枪尖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空天飞马位于队伍的最前方。他的体型比其他骑兵更加高大，骑乘的天马也格外神骏，额间长着一根螺旋状的独角，独角上流淌着电光。飞马本人穿着一套银白色的战甲，战甲的肩部和肘部有流线型的凸起，能减少高速飞行时的阻力。他的额间，第三只眼——“天目”正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射出淡金色的光芒，穿透前方的暗物质迷雾，探查着前方的动静。
“元帅有令，只探虚实，不可硬闯。”飞马压低声音，通过仙识向身后的骑兵传递信息，“蚀骨暗礁的能量场很不稳定，暗物质中混杂着血煞之气，大家都打起精神，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撤退。”
骑兵们纷纷通过仙识回应，声音里带着警惕。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暗物质星云本身就是宇宙中的绝地，再加上普登传智的余党在此盘踞，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飞马的天目持续扫描着前方，却只能看到一片蠕动的血色光晕。那片光晕笼罩着蚀骨暗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其中既有暗物质的阴冷，也有血煞之气的狂暴，还有一种……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邪恶气息，像是来自远古的诅咒。
“不对劲。”飞马皱起眉头，“那片血色光晕在吞噬周围的能量，连我们的仙火光芒都在被削弱。”他低头看了一眼天马鬃毛上的仙火，原本明亮的火焰确实黯淡了一些，边缘甚至泛起了一丝灰黑色。
就在这时，队伍末尾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飞马心中一紧，猛地回头。
他看到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队伍最后一名骑兵连人带马，被一张巨大的血色蛛网缠住了。那张蛛网不知何时出现在暗物质流中，丝线细如发丝，却闪烁着暗紫色的光泽。蛛网触碰到天马的仙火，竟冒出阵阵黑烟，仙火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萎靡下去。更可怕的是，那些蛛丝具有极强的腐蚀性，骑兵的银甲在蛛丝的缠绕下，迅速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肤。
“救……救命……”那名骑兵伸出手，想要抓住同伴的枪杆，却在接触到蛛网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手指接触蛛丝的地方，皮肤迅速溃烂，露出森白的骨骼，骨骼上甚至冒出了黑色的烟雾。
不等其他骑兵上前救援，那张血色蛛网猛地收紧，将骑兵和天马紧紧裹住。惨叫声戛然而止，包裹着他们的蛛网瞬间收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迅速向蚀骨暗礁的方向飞去，消失在暗物质迷雾中。
“戒备！”飞马厉声喝道，同时挺枪直指前方，裂空枪上瞬间凝聚起银白色的雷光，“全体保持阵型，不要散开！”
骑兵们立刻结成一个圆形防御阵，裂空枪朝外，枪尖上都凝聚起仙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暗物质流变得更加混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突然，前方的暗物质迷雾中飞出上百只拳头大小的吸血蝠。这些蝙蝠的眼睛是诡异的绿色，翅膀扇动时带起细碎的血粉，血粉在空中飘散，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是‘腐骨蝠’！”一名经验丰富的骑兵失声喊道，“大家闭住呼吸，这些血粉有剧毒！”
腐骨蝠是普登传智用邪术培育出的怪物，以生灵的骨骼为食，其翅膀上的血粉含有强烈的腐蚀性毒素，一旦被吸入体内，会迅速侵蚀经脉和骨骼，让生灵在痛苦中化为一滩脓水。
飞马眼神一凛，挥动裂空枪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光。弧光带着凌厉的劲风，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腐骨蝠劈成两半。然而，让他惊骇的是，那些被劈成两半的腐骨蝠碎尸落在暗物质流中，竟化作一团团血雾，血雾在空中重新凝聚，变成了上百只指甲盖大小的小蝙蝠，继续朝着骑兵们冲来。
“这些怪物能重组肉身！”飞马心中一沉，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不要用蛮力，用仙火焚烧它们！”
骑兵们立刻反应过来，催动天马鬃毛上的仙火。银白色的火焰瞬间暴涨，形成一道火墙，将冲来的腐骨蝠拦住。腐骨蝠触碰到仙火，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迅速燃烧起来，化作黑色的灰烬。
但腐骨蝠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上百只被烧成灰烬，立刻又有上百只从暗物质迷雾中飞出，前仆后继地冲向骑兵阵。而且，这些腐骨蝠似乎懂得配合，一部分吸引仙火的注意力，另一部分则绕到侧面，试图突破防御阵。
一名骑兵不小心被一只漏网的腐骨蝠撞到了手臂，虽然他立刻用仙力震碎了蝙蝠，但手臂上还是沾到了一点蝙蝠的血液。那点血液像是活物般迅速渗入他的皮肤，手臂瞬间变得漆黑，剧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快用雷光净化！”飞马喊道，同时射出一道银白色的雷光，击中那名骑兵的手臂。雷光闪过，黑色迅速消退，但骑兵的手臂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显然伤到了筋骨。
蚀骨暗礁的方向，传来了血蝠妖姬那诡异的笑声，笑声带着穿透仙识的频率，让骑兵们的神魂都在颤抖。
“天马后裔？”妖姬的声音在暗物质流中回荡，带着戏谑和残忍，“真是稀客。不如留下你的仙骨，给主上的祭坛当基石吧。”
飞马咬紧牙关，额间的天目完全睁开，金色的光芒暴涨，试图穿透迷雾看清暗礁内的情况。但他看到的，只有那片不断扩大的血色光晕，以及光晕中无数闪烁的绿色眼睛——那是更多的腐骨蝠，正在向他们这边聚集。
“情况不妙，我们被包围了。”飞马心中做出判断，“所有人听令，向东南方向突围！那里的暗物质流相对稳定，我来断后！”
他猛地调转马头，裂空枪上雷光暴涨，朝着身后追来的腐骨蝠横扫而去。银白色的雷光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墙，将腐骨蝠暂时逼退。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血蝠妖姬既然已经出手，就绝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
一场血战，已经不可避免。而蚀骨暗礁深处，那座白骨祭坛上的黑色晶体，正随着外面的战斗，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血光，仿佛在贪婪地等待着更多的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