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我后来养过许多只宠物,或温顺或乖张或高大,它们都是极好的,但只有一样,它们都不是我的小花。
那时候我七岁,小姨送了一只小狗给我,黑白相间的毛,小小的一只,它在小姨的手里不停呜咽着,并怯生生的盯着我。
最开始它还会逃避我的魔爪,躲到床下呜咽着,不肯出来,到底是小孩心性,我逗了几天觉得没意思,就去玩别的东西。没想到它竟然主动朝我贴来,对我摇着尾巴并像小猫一样,蹭着我的膝盖。我看着它黑白的毛,给它取名叫小花。
我对这个朋友很是上心,吃饭的时候会将碗里的肉偷偷的扔在桌下,被呵斥无数次也会把它抱在床上。小花最喜欢像猫一样蹭我的膝盖,而我总会用手轻轻的抚摸它的头,它的下巴,它也总是半眯着眼睛享受着。
早上我去村口上幼儿园时,它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妈妈每天都会给我一颗水煮蛋让我在路上吃,并叮嘱我一定要吃蛋黄,而我总是乖乖的答应,却在半路上时把蛋黄扔给小花。
一人一狗的身影穿梭在田坎上,草丛里,公路上,村里人都打趣道:“你这哪是养了一条狗,分明是雇了一个保镖。”
快走到大路时,我都会心一横,对它呵斥,“快回去!”甚至把石头扔它旁边,来恐吓它,而它也不躲,就轻轻“汪汪”两声,我心软了,便跑过去抱住它,“乖,快回去好不好,你跟着我会迷路的,我是去读书,下午就回来。”它好像能听懂我的话,就把头一歪,嘴里哼哼呜咽着,露出半是撒娇半是不舍的样子,我拍拍它的头,站起身“快回去吧。”
它就一直仰头盯着我,等我确保它不会跟上时,便跨着步子往前走,每次放心不下回头时,却发现它总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小花后来生了几次狗宝宝。眼里开始流露出母性般的柔和,它那浅棕色的眉毛,随着年龄的增长,里面开始夹杂着一些白毛发。
我在外读书,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一次回来时,我看见爷爷坐在屋外的藤椅上,右手不停地抚摸着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的小花,嘴里念叨着“老花,老花你变成老花咯!”
正值落日时分,到处都是广漠的一片,头顶是深蓝的天空,远处是火红的夕阳。落日的余晖将他俩的影子拉的很长,两个即将进入暮年的生命互相搀扶着,蝉在周围拉长嗓子尖叫,无边无际。
就连我想说的话语也在天地间散开了,再也凝结不起来。黄昏正在转瞬即逝,天色变得阴暗。
小花去世的那天,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滴眼泪也没流,他们说它是误食了老鼠药而死的,看着家人一脸悲伤沉重的样子,觉得好像与我无关。
直到那天吃饭时我下意识的把碗里的肉扔在桌下,“小花一定会喜欢吃的。”我这样想,接着我便不能自己的失声痛哭起来,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到:那只小狗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世上还有太多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我们总是无法阻止任何事物的离开,不论是生离还是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