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屋外刮起寒潮,肆无忌惮地吼叫,好似一个凄怨的女子,欲把整个流逝的冬季都唤醒,外面的世界仿要乱作一团。
我安下心,随他去。
凉意入微,我偶尔要学会放空,不让自己的身心太过透支。毕竟,生活的美意不可能在毫无止境的透支中良好地次第花开,而在那把握有度的恰到好处时默然升华。
小儿已熟睡,我早早漱洗完毕,斜靠床头,松散一头自然卷,把半个身子埋进暖暖被窝,打开巫娜的梵乐,循环播放,随意哪一首,心都跟着像流水一样自由,真想卧于如此禅意又缠绵的水面到天明。捧起陈丹青的《草草集》,无人扰,享受宁静的阅读时光,真好。
不巧,读丹青老师描述木心先生的最后时光,舒缓的《心莲》随着他们的焦急等待无奈沉默此起彼伏着我的心绪,微恙。眼泪从起始的眼角滑落到最后无法管理情绪即将出声时,断然放下了书本,我读不下去了。
我也知道风在一旁不解地看我滑稽入境,又不忍打扰。因为我把自己视作为也会嚎啕的丹青老师了,把木心先生视作为我亲爱的爸爸了,我确实想他了。弥留之际,仿佛又近在眼前,他微闭双目沉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任人呼他喊他都不肯应答,那么高大的身体近在身旁却相互间只能感受慢慢地慢慢地剥离、遥远,连同最后一丝温暖的气息都带走,只给你落下一滴浑浊的泪。
人生无常,活在当下。岁月以各种名义在心上插下一柄利刃,使劲拔出来,只会让你从此天各一方,深邃的伤疤谁都会有,丑陋点又无妨,把它遮起来,独自一人时,观照着,念想着,也很好。
2017.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