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开根号,或二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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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心来,与汝安。                     

                              ---达摩

慧可,原名姬光,出家后法号神光,后拜师达摩,法名慧可。

慧可常有大不安。

其父姬寂尝担心膝下无子,常常为善礼佛,虔诚祈祷,后感应佛光满室,遂得一子,特取名光。

慧可早慧,以博闻强识修习孔孟老庄之道,常怀不安。其父以佛典示之,慧可深感“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于是便栖心佛理,超然物外,怡然自得。

姬寂难得一子,欲以儒为体以释为用求取功名家业,奈何此子不求功名而求悟道。真乃颠倒的亚伯拉罕—以撒之关系,亚伯拉罕晚年得神赐子,加倍爱之,神乃命之以子为祭,亚伯拉罕未敢拂逆。慧可乃以己为祭,其父无可奈何,惟放归山林。

常人之不安,盖因愿望难达成,欲壑难填满。慧可之不安虽内容不同,本质却无不同。孔老之教,礼数风规,庄易之书,果未尽理乎?

岂不闻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岂可知何以孔子不言怪力乱神?岂不知佛陀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少读《诗》《易》,难免心神放荡。

慧可因不安而打坐修禅八年之久,深陷有为之窠臼,如同愿望难达成,欲壑难填满。

终究大音袭来。

一日,慧可听见声音说,“将欲受果,何滞此邪?大道匪遥,汝其南矣!”

又一日,慧可头痛欲裂,听见声音说,“鄙俗倘欲脱胎换骨,宁不痛乎!”隔日慧可头顶乃五峰隆起,其师宝静禅师乃传示之,此去南方有师达摩,可赴少室山更求精进。

慧可便如雅各,与神角力而跛,却求来全家性命相续,后改名以色列;又如摩西,以神之言语淌过红海,奔赴极乐之地,因违背神旨遗憾死于途中。

起初,慧可朝夕承侍,达摩恍若未见。想达摩面壁苦修十年,岂能轻易与人方便?

慧可以古德为法忘躯的精神激励自己:“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掩泥,投崖饲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

如此经年,时腊月初九,夜,陡然变冷,寒风刺骨,雨雪霏霏,竟没其膝。

达摩心生怜悯,问道:“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

慧可流下泪来,悲道:“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

达摩道:“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

慧可听闻,以利刃断己左臂,示之。

达摩有所感,道:“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汝今断臂吾前,求亦可在。”

由此,姬光获名慧可。

慧可问道:“诸佛法印,可得闻乎?”

达摩道:“诸佛法印,匪从人得。”

慧可茫然,便道:“我心未宁,乞师与安。”

达摩道:“将心来,与汝安。”

慧可沉吟良久,答道:“觅心了不可得。”

达摩道:“我与汝安心竟。”

慧可当即豁然大悟,心怀踊跃。世间原无实在的心可得,亦无实在“不安”可安,安与不安,全是妄想。

岂不知,孔孟老庄,基督安拉,婆罗门毗湿奴,皆同此理?故所谓佛性,乃机缘巧合,万道终究殊途而同归。

慧可开悟后,诚心侍奉达摩,长达六年之久(亦说九年),达摩夙乃承其衣钵,是为禅宗二祖。

据史料记载,二祖慧可付法给三祖僧璨后,即前往邺都,韬光养晦,变易形仪,随宜说法,或入诸酒肆,或过于屠门,或习街谈,或随厮役,一音演畅,四众皈依,如是长达三十四年。

曾有人问二祖:“师是道人,何故如是?”

二祖回答道:“我自调心,何关汝事!”

此之谓,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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