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有一条泥泞的笔直大道,两端分别是学校和家。每次去上学——从这端走到那端,都要花费漫长的十分钟。偶逢阴雨天,从学校归家,总能留下一路印记,这印记从那端到这端,还会蔓延至家里的庭院、厨房、堂房,然后便不记得一双被黄泥包裹的小鞋被放在了那个角落~
因为不是女孩子,所以时光没能附在那日益渐长的辫子上,而是钻到我脚下,将我愤然顶起。我踮起双腿——一步、两步、三步~,这条十分路被我五分钟走完了。后来,这条路被沥青覆盖,我再也没在这条路上看到过我的印记。
当我已然成为少年,道路这端仍是归途,道路那端却不再是去处。去处变为单车程需三十分钟的一个大院子。那院子里的操场就有那端学校那么大,令人很是欢喜的是,这院子里的语文老师常是称赞我文学功底好,有很好的文学素养。但没人知道是,这个少年——小学时曾因语文老师坚决反对没能去参加乡会考。或是因老师称赞,使他在每个周末竟然会跑到河边对着花、草、虫、木、风、水、鱼、鸟吟诗作赋。我现在不禁想起,是有怎样透明的眼睛才能使枯木泛出色彩,是怎样丰富的心灵才能使几朵花儿涨海做潮。
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院子里的房屋修修补补,时光打磨着脸庞的青涩,每个被修饰好的人拿起自己的车票有了去往各地的资格。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否拿了车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了去各地的资格,但我阔别了大院子,别了那些与我师恩、励我前行的长友。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外出远行,坐了48个小时火车。途中我第一次见到了山——土山和石山、红山和青山都有见到,我也见到了黄河。我并没有什么开心或暗喜,我很失望,这山水是毫无诗意的,呆呆的伫立在那里,静静的流淌。后来,我也去过一些地方大都不尽人意,不过我对生活的热爱和期许并没有怎么流失,我想是因为世界太大,我怕是穷极一生也不能全然踏足,故未尽热爱不死。
现在我不清楚到路的这端要多久了,面上儿距离是挺远的,不过心理距离好像不太远,是确定没路这端到那端的距离远的。现在真是个奇妙的时候,踏上过很多旅程,几经辗转,穿梭山水林木,涌入嘈杂人海,寻找一种意义,寻求一个答案,却搞不清问题是什么,然后便走着走着,突然心中有了明悟,这种明悟却又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