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喜欢清秀。
团团,大概,是喜欢清秀的吧?
团团也不知道。
但团团知道,她感谢这场邂逅。
遇见清秀的那一年,团团高二,清秀高一。
团团是生物社的社长,清秀是社联的副主席。
巧合,恰好,清秀也同时负责生物社的联系。
新学伊始,清秀来到了团团的班,找团团,说一下老社团申报的事宜。
清秀说得仔细,团团听得认真,而这一幕也被团团的室友打量在眼里。
“哟,那找你的男的是谁,还挺清秀的嘛。”室友A打趣,从此清秀作为专有名词也就被定下来了。
“来来来,说说,你们俩啥关系?”室友B耳畔细语,又带着少女特有的暧昧语调。
那时团团和清秀才认识,作为一个脸盲,团团甚至连清秀的脸都记不清楚。可是,清秀那张模糊的脸却自带光环的留在她记忆里,光环的名字大概是一个叫做优秀的东西吧。实验班,又是社联副主席,再加一点少女的想象,大概真的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了吧。
很多喜欢,都不是一见钟情的热烈,是一颗种子,在少女朦胧微妙的心情和周围暧昧的渲染中,一点点,一点点地发芽,悄悄地占据了少女的心。
清秀莫名地变得耀眼,从无法识别出面庞,到毫不费力地从人群中发现,团团的脸盲似乎被治愈,但是效果也仅对清秀有效。每次的食堂吃饭,团团总是拉着好友迅速地冲进食堂打好饭,总在拐角的座位上,这样无论清秀从那一个窗口打饭,总能一览无遗。
恰好有一次,团团到食堂来的有些迟,却又是恰好,清秀站在了团团后面,准确的说,是团团好友的后面,团团与清秀之间隔着团团的好友一人。团团打完饭等好友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一点,那一刻,团团无比希望好友一人可以变成好友一队人,这样,就可以和清秀聊天了。一个人的时间只够打一个招呼,和让团团偷偷地瞄一眼清秀的手机屏幕。
你为什么不多打一会儿菜?团团忍不住抱怨好友。
“平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好友白了眼团团。
团团自知理亏,没有反驳,况且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清秀手机的那一瞥,那是一篇论文,画着团团看不懂的图表。
团团是震惊的。团团喜欢清秀,所以一切美好的词汇团团都会附加给清秀,比如说聪明。因为聪明,所以可以很能干,所以可以成绩很好,所以可以优秀……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仰望清秀,那是天赋的问题。可是现在发现,似乎自己离清秀除了天赋的距离还有很多,她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关于社团申报的细心叮嘱。
喜欢有时除了偷偷的仰望,还有另一种欲望,就是与他并肩。看见清秀那么耀眼的存在都还在珍惜时间,团团突然间想要认真学习了。不奢求能够追上清秀,但至少可以看见他的背影,至少可以说追逐过。
学习并不是一件有想法就可以做成的事情,大概在做数学题第三套卷子的时候,团团就懈怠了。可是那天正好星期一,而清秀是升旗仪式的主持人,一个经常轮流,但从来没有流到团团身上的职位。大概是那一刻,已经在心中被放下的笔有提了起来。
那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团团的成绩格外的好,但是团团依旧不满意,因为清秀已经走得更远了。
团团懈怠过,团团放弃过,但是清秀一直在前面照耀着,清秀变成主席了,清秀又得奖了,清秀又去参加竞赛了,清秀又代表省队获奖了,清秀的文章又发表了。
最后一次听到清秀消息的时候,团团已经在大学了。
清秀出国了,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学,被学校以喜报的形式贴出来。
她一直记得,那一次清秀过生,她送了礼物,清秀接过,礼貌的谢谢,然后问你生日想要什么?
沉默半晌,我喜欢你,她说,忽而莞尔一笑,所以能当我弟弟吗?
从来没有任何时刻,像那时,她感受到他们的差距,感受到自己浑浑噩噩过的日子,他一点点的努力,自己一点点的玩耍,明明多长了一岁,却还什么都不如,说出口的喜欢,都变成了弟弟。
团团与清秀大概是再不见了,但是团团依旧感谢清秀曾经出现过,告诉她,站在这里可以飞多远,以一束光的形式出现,照亮她那段浑浑噩噩的生活,然后远离。如果不是清秀,团团一定没心没肺的生活得很开心,他人所有的成功都是天赋和运气,可是自己与他们的距离何止是天赋与运气。
团团因为清秀,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可是也因为清秀,她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你越飞越高,直到看不见,可是因为看你,我把头抬起来看见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