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夕阳落下,朝阳又升起,天不改蓝色,夏不改浊热。明白任何人的离开,生活都仍一如既往,于是不再自责自己的选择。
我只希望,能在时光之里,遇见更好的自己,而亲爱的你,我选择记下,然后忘却。嗯,就这样,我们都要很微笑的生活。
很多故事都适合从背道而驰的那一刻倒叙,而关于你,我总想从开头说起。
静静闭上眼睛,一步一个月份,踩在心上,路过心上的人,我们相视而笑,任由时间还原。
接待室的门,彼年彼时,我想跟今天敞开的幅度肯定是一样的,不然我不会站在去年站过的位置,还能寻回去年相识的角度,还能看见你的脸,感受那一脸温馨和阳光。我轻轻鞠躬说你好,那是毕业当年最后一次面试,后来,我很愉快的原谅了之前多次拒我于门外的企业,我相信注定,注定我将走近你,然后注定为我们的各自远去埋下很多伏笔。在你未离开之前,我就曾无数次擅自倒流时光,回到起点的地方,去温故和反思,甚至企图篡改结局,可我不是紫霞仙子,也等不来愿意开启月光宝盒的盖世英雄,我所等到的,只有当初默然的我,和如今漠然的你,以及日后陌然的我们。
你才走的时候,每过一天,我就在日历上划去一个数字。很多东西我不敢看又舍不得丢,甚至怯于去挪动它的位置,于是草稿本从某天开始就一直翻开在那一页,上面乖乖用雨伞压着的,是有你半边手臂的小照片,我并没有在执着,只是不想让你带来的温暖走的跟你一样利落,美好的感觉,值得我去藏久一点。不得不承认,对你,你的澄明,太让我心不设防,现在回想起相识的时候,我依然心疼你不为人说的孤单和失落,我记得给你发的第一条消息,是我下班路上拍的傍晚的天空,那天的云彩特别漂亮,静谧活泼,让人抬着头便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我歪着脑袋横着拍了一张,竖着拍了一张,没有任何多余的用意,指尖滑动两下发给了你,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也把心渐渐发给了你。多想你能慷慨的触摸回复键,可惜你只是点了返回,回到设了密码的你的城市,我始终没有访问权限。
我不奢不痛,只是会在某个街道拥堵的午后,想起你吹出过的烟圈,仿佛突然懂,也仿佛一直懂,茫茫人海,对一个人好不容易,所以要珍惜。
已经过去了很久,还是会偶尔想一下你,记忆自动把你接近尾声时候的冷漠过滤掉了,所以与你相识这一场,尽是阳光。
他们都说,你总会遇上这样一个人,他携着微笑而来,默默翻遍你所有的朋友圈和空间博客,注视你的点点滴滴,企图弥补不曾参与的时光。当你问我,为什么留言板里写觉得自己苦的时候,我并没经意,不愿认真回答也不想敷衍,所以说“我不是我妈亲生的。”然后,你信了,我笑了,昂头看过漫天的繁星,微凉的夜,澄澈的你,你究竟是不是傻?可是,当我后来也带着与你曾经相似的企图,探知性的点击那颗黄色五角星的时候,回应我的只有一句话,抱歉,该空间只对主人指定的人开放。
“抱歉”我没有和你说的,你也未曾跟我说的,这两个字,QQ空间替我们说了。
我写离职申请的那天,也是个三月的星期天,日期逐渐与那时重叠,只是年份婉约增了一岁。我是不懂事的,趁你不在找人事要了离职单子,从来没有试想过在星期一的早晨,你提着两个豆沙包,一杯原味豆浆,匆匆赶到公司却看到写着我名字的申请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你或许会笑着说“什么情况,这个二货呢?”阳光依旧聚散,清风隔着玻璃牵扯着新绿的树梢,我隐身在离你最近又最远的角落,以边走边回头的方式,目送你的转身。可惜目光真的太浅,看不尽对你的依恋,更低估了你的决绝。
米兰·昆德拉说“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当没有人蓄意怎样能帮我带早餐;当没有人会压住筷子跟我抢香菜拌牛肉;当没有人再藏着钱包说“减肥?来吃一块,我就把东西给你”;当吃完饭不能再挤好清洁精假装睡的很好;当我开始一遍遍向百度讨要各种问题的解决方法;当清淡的月光与路旁的霓虹相融辉映,白球鞋压在斑马线上,车来车往,却觉得眼前像是默剧般在切换,换来换去,都没有声音,心就随着剧本沉入幽林,鸟鸣只会显得越加寂静……我开始想你,想着你手机的解锁图案,一个点连着一个点,你在前面画了很多遍,我接过来却仍然把那些线缠得面目全非,没有告诉你的是,虽然我路痴,但有些东西稍微用点心,也可以过目不忘,比如眼前的图形样式。之后我顺利改掉了起床闹钟,害你第二天差点迟到,我在一旁偷笑,然后你也笑,似乎那时候天气永远很好,心情永远不糟糕,也觉得你永远在那里,走不了。
现世安稳,便以为岁月静好;因为懂得,便可以挑战慈悲。而我非等到即将流离失所,才想要守住那真淳。如果那天你依然没有解开我手机的锁,没有翻看那些简讯;如果那天你把该问的话好好说,而不是笑着沉默,或许一切能有所不同。可那天,只是下了场雨,降温一直到心底。
“下雨了。”
“嗯,带伞没?”
“带了。”
“嗯,你用我那把伞吧,我的大一些。”
我起身,看看你,看看天,看看伞,拿起自己的,自己走了。
我走了,我以为我走了,逃离在如同泼洒着窑酿的夜里,回忆响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敲醉了幻想淋雨的人。直到故事小经沧海桑田,还如梦初醒,相信都还回得去,都还来得及,只要我能站在原地。只要我还站在原地……
躲得过四月深长,躲不过五月无恙。我终于还是抱着一箱香蕉牛奶重新走进公司,微笑着说:“大家好,我是新入职的美工,多多指教哦!”抬头看你,好久不见。那月份正值初夏,爽朗的夏风吹散很多柳花,也吹来了你要走的消息,它们盘扣在一起,纷纷芜芜,落得公司满地都是。有人问我“他要走了,你知道吗?”我说不知道;有人问我“他为什么要走,你知道吗?”我说不知道;有人问我“昨天的活动你做好没?”我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依然爱吃豆沙包,依然喜欢买巧克力,新关注了张嘉佳,看了本《追风筝的人》。
张嘉佳有句话“我淋过最大的雨,是你烈日下的不回头。”践行的夜晚,月明风清,不暖的温度恰如心意,我们碰杯,离别如水,无言即是大美。我隔着马路喊你的名字,你站在对面,不过几米的距离,却再也听不到那句,天黑,我送你。你只是挥挥手,转身进了巷子,我看到了从未预见过的背影,便突然想起初次发给你的傍晚天空的照片,而你,真的就成了我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世外桃源。
你曾伫在桃源里频频向我拈花,我却忘了微笑,于是无量劫之后,我学着你当年的身姿,踽踽独行,去寻回足以回应的表情。
关山街道的路灯次第亮起,准如昨日,不差分厘,插上耳机又听起了那首我并不喜欢的歌:
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如同少年不惧岁月长;烛光倒影为我添茶,相逢太短不等茶水凉……
后记
曾经那个愿为我千千万万次捡风筝的人已经离开了,人生中错过了就不会再得到,也许我们会忏悔,会救赎,但这些似乎都已经晚了。每当放飞风筝的那一刻,我们应该问问自己我们是否真的珍惜过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追风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