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七夕,我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坐着大巴车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小小乡村。
刚下公交车,我的大侄子小侄女和小外甥就从家门口直冲我跑了过来,我把买回来的蛋糕递给他们,他们很开心的与我手牵手向家里走。到家后,我的娘亲又是吃的喝的给我,又是东家长李家短给我述说着村里的变化。
讲真,我在村里已经能算的上“大姑娘”了,由于我上了大学所以很少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一次被乡亲们议论的姑娘叫大芳。
大芳今年十八岁,长的挺好看,由于家里穷没有去上大学,她的妈妈又担心她出去上班谈对象嫁到外地,所以就强制要求她跟着她妈妈在村里的缝纫机房做衣服。
大芳在家是老大,有一个十二岁的妹妹叫来弟和4岁的妹妹叫小芳。其实在来弟的下面原本有一个10岁的妹妹叫拉弟,可惜拉弟的人生很短,在她6岁的时候她上吊自杀了。
那个时候我刚刚在实习,有一次回乡村的晚上听到了这个噩耗。当时正值夏天的中午,炎炎烈日当头,他们的父母都在家里睡觉,来弟和拉弟在家吃完饭后没有午休在一起玩耍,两点来弟自己去上学了,两点半他们的父母睡醒后,发现他们的三女儿在自家院子的晾衣服的绳子上吊着,被他们的父母发现时拉弟的脖子以及头部都已经发青发紫,据说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们的父母一边摇晃着拉弟,一边嚎啕痛哭,他们信仰耶稣,所以没有带孩子及时送往医院。痛哭了一会,他们便把孩子安放在床上,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四个响头,撞得额头上有些血丝,嘴里嘟囔着有关耶稣的语言。
后来乡亲们得知后,纷纷去往他们家安抚,看到孩子的尸体才知道他们父母根本没有将孩子送往医院确诊,一个大叔很气愤,匆忙抱着孩子就往最近的诊所跑去。
到了诊所,姚叔叔检查了一下拉弟的身体,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早三分钟孩子也不至于没救。”
最后的最后,来弟,大芳听到自己妹妹不在的消息后,纷纷赶回了家,一个痛哭不已一个自责不已。
拉弟没有了,当时她们的母亲的肚子里刚刚又有一个,所有村里的人都祈求上天,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以此来宽慰一下这一家苦命的人。
可惜,数月之后她妈妈生下来的孩子依旧是个姑娘,这次起名叫小芳。
今天七夕我回到家,听我妈说,乡亲们都在给大芳介绍对象,相亲的男孩都挺喜欢她,但就是她父母坚决要招上门女婿。我妈说:“现在基本上都是一个孩子,谁家父母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想去她们家做上门女婿啊!”
我反问道:“大芳长那么标志,为什么不去大城市上班?就算她随便找一个工作也总比在村里强啊!”
我妈呵呵鄙视一笑回答:“人家父母不让,去了谁照顾家里的一大摊子,家里也没有儿子,以后她父母就靠她来养老,她父母是不敢让她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挺酸楚,就像是喝了一瓶醋,直接酸到了心里。
记得大一英语里的一篇文章里有过一段话,记忆很深刻“No one who has tasted a hundred wine is ignorant of the taste of water。”
我很遗憾,只能替我们村儿的村花遗憾。但我想说的是人生是自己的,父母虽然给了我们生命,原生家庭我们改变不了,但我们可以要求自己,改变自己。
下次回来,再听说可能就是“大芳要结婚了”“大芳彩礼要了10万”“大芳要生娃了,娃娃终于是个男孩了”。
……
走到现在,我不是庆幸自己走出了农村,而是庆幸自己跨出了一种封建;我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替像大芳一样的村花惋惜;我也不会洋洋得意,我只会心疼无数个像大芳一样的妙龄少女。
真的希望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你一直都是我们村的村花,是一支名副其实的把简单枯燥的生活过成诗过成花的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