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那是一只非常美丽的小鸟。它有着黑油油的小脑袋,脖子上的羽毛像彩虹一般,有着娇俏的橘色,有着宁静的墨绿,就这么一圈一圈的,跟个小围脖似的。这是我在打扫房子时,在楼梯上发现的。这个小小的不速之客,伏在转角处,像是睡着了一般,身边有一抹红色。红色不是鲜血的殷红,而是玫粉的颜色。我也没发现它有什么地方受伤。我猜想,它飞进屋子后,想出去时,被窗玻璃撞晕了。

    我很惊讶,又带了莫名的喜悦。我忙着叫来可乐,两个人又细细地看了半天。可乐一定要我拿绳子绑了小鸟的腿,好伴他玩儿。我不同意,其实我本打算把鸟儿放了的。见可乐实在喜欢,我也是喜欢,就想把它留下来了。家里是没有鸟笼的,也从没打算养鸟。最后找了个装过草莓的小竹筐,底下还铺了些软软的草絮。把鸟捧进笼子时,鸟儿已经回过神来了。它在我的手心挣扎,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蹿出去了。

    鸟儿现在有了个新家了。虽然它很不习惯,常常把脑袋从筐顶的窟窿里边钻出来,还很执拗地愣着头颈撑半天,可它也只是坚持了一小会儿,就栽回筐底去了。它在筐里折腾了好久,有阵子家里特别安静,就只听见它在里边不停地扑打着翅膀。我好像没听见它叫过一声,又或者叫过,应该是叽叽的类似麻雀的叫声吧。它确实不开心。我透过小孔看它,它也拿黑眼睛看我,那应该是一种忿忿的不屈的表情吧。眼睛真的很亮,又黑,跟玻璃球似的,发着光。

    晚饭过后,我往筐里洒了些饭粒。我特意走开去,想让它安心地吃几粒。我还是不放心,其实我们都不安心。我是多么喜欢自由的一个人,连家里的盆栽都被我移到屋外的花坛里了。趁可乐不在家里,我偷偷地把竹筐搬到门外,解开了顶上系着的小红绳,揭开了顶盖。小鸟嗖地冲出来,它想着这一刻很久了吧。可是,它绕了一圈,又从开着的半扇门里飞进了屋子。

小鸟在屋子里盘旋,往楼上飞去。我在楼道下张望,不见踪影。临睡前,我意外地发现了它。它高高地停在过道的大吊灯上。还真能挑地方,吊灯金闪闪的,跟它一身的行头别提多配了。它稳稳地立在上边,一动也不动。我拿了小笤帚去招它,它受惊了,又扑棱棱飞到窗台上。我开了窗,它却往另一边飞去了。它顺着墙壁的一角滑下去,滑到楼下角落的小盒子上了。我实在不忍心再惊扰它了,就熄了灯顾自回房间了。这个夜晚,它能安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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